花灯节后的第一天,京城还是一片农历新年的景象,没来得及摘下的各色花灯,如春花般点缀着城内各处。 信陵坊严执中的大娘子,孕像刚足月,全家上下时刻都在准备生产事宜,大娘子却突然遭遇毒手。 随后,每隔三天,就有一足月孕妇遇害,到目前为止,凶手已作案五起,官府却一直未找到案件突破口······ 黎慕白走得累了,见路旁有一小块空地,便停了下来。 说书人的话,也许有不少夸大成份,但案子的基本面貌,应该没有偏离。 这一点,从他所演绎的虞洲灭门案就可窥见一斑。 黎慕白掏出一块画眉用的石黛,蹲在地上涂涂画画起来。 凶手只挑足月孕妇下手,行凶手法诡异,死者身上找不到伤口,也无中毒迹象,且每个死者身上都贴了一张画着奇怪符号的符纸。 说这符纸奇怪,是因为符纸上的符号不是普通常见样式,而是一对钗子模样,因而该案又被称为“双钗案”。 现下,京城许多快足月的孕妇,有条件的都搬离了城内,没条件的就全家日夜轮流照看,严防死守。 一时,京中流传着符咒索命的流言。 ······ 黎慕白正沉浸在案情演绎中,猛然听到“哗啦”一声响,一件沉甸甸的物件便劈头盖脸罩住了自己。 心里一惊,忙举首一看,一张捕捉犯人用的网子,正结结实实套在她身上。 一群衙役,个个紧张兮兮围瞪着她,仿佛她是一头穷凶恶极的野兽。 怔愣片晌,她目光一凜,收起石黛,准备站起来分辨几句。 谁料,她蹲得太久,腿早已麻木,身子还未直起,就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一个着绿色公服的方脸捕头,三五步跨到她面前,擎着佩刀,目露凶光,厉声喝道: “老实点!今天被我严捕头抓到,你就是插翅也难飞!” 那严捕头见她不做声,便绕着她走了一圈,恶狠狠道: “这下,我倒要看看,你这丧心病狂的恶徒,还怎么去行凶!” 黎慕白心下骇然,瞬息之间,自己怎么就成了凶手? “把他挪到一边去,我倒要看看,这恶徒又地上画了些什么!” 严捕头刚说完,衙役们小心翼翼地围了上去。 见黎慕白未作反抗,他们才七手八脚地提溜着网口处的绳子,连人带网往一边拖开去。 黎慕白的男式短衫在地上摩擦后,沾上了大片的泥巴。 不过,她已顾不得这些,飞快地思索着该如何脱身。 她见那严捕头蹲在地上眯眼细看,眉头越皱越高,脸色亦愈来愈黑。 然后,他又绕着黎慕白画的符号转来转去,一张方脸都快赶上锅底了。 “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是又要准备施咒了!” 众衙役一听到施咒,立即松开抓着网子的手,往边上一跳,与黎慕白保持自以为是的安全距离。 黎慕白哭笑不得,刚开口要解释,严捕头却走了过来,抬起脚就要踢。 正在此时,一个小衙役走近他,低低禀告了一句话。 严捕头掉转头,眼神一顿,连忙收回脚,吩咐手下看牢嫌犯,又挤出满脸笑容,快步迎了过去。 黎慕白顺着众人视线瞟去,只见不远处,一辆朱轮华盖车徐徐行来。 朱红的车厢脊梁上,錾刻的渗金铜铸祥云纹在日光下耀耀生辉,如天上落下的一抹云霞。 马车行到严捕头前方便停住了。 一个青衣小厮跳下来,摆好马凳,然后恭敬立在一旁。 另一个青衣小厮微低头,双手拉开镂刻着四合如意间米字纹的车门,轻轻打起猩红绣祥云纹的毡帘。 半晌后,一个男子才从车厢里探出头来。 黎慕白微微一症,不由多看了几眼。 在猩红毡帘的映衬下,男子的面容异常地洁净,如初春枝头一瓣早开的纯白梨花,孤寂又倔傲、疏漠又飞扬。 她正揣测此人的身份时,严捕头的声音已恭顺地响起: “禀告凉王殿下,卑职已抓到双钗案凶手!” “哦——”男子声音清润淡漠,眉尾微微一扬,“我倒要瞧瞧!” 那声音淡淡飘来,如风过无痕,却在黎慕白心底掀起一阵惊涛飓浪。 凉王殿下? 他就是在她家火灾后被封为凉王的四皇子赵曦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