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这老旧潮湿的小巷扑上了一层灰一样,黯淡无光。 只有他的小姑娘,出现的那瞬间,像是整片泥泞地里,开出一朵摇晃着的风铃草。 天真烂漫,一瞬间吸住他所有目光。 乔方语没吭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吸了下鼻子。 她盯着自己水洗到泛白的帆布鞋:“如果客人穿得不够整洁,店员会不会把人赶出去啊?” 许惩有点想笑,但还是很好脾气地答:“不会。” “如果客人不给小费呢?店员会把人赶走吗?” 许惩:“也不会。你从哪儿看来的冷知识?店员天天赶人,老板还不把他开了,留着他糟蹋自家生意?” 他的语气寻常,就好像她那些小心翼翼的伪装和试探,都没被他觉察到,轻描淡写地就揭过了一样。 乔方语的心情好了一点,嘟囔了一句“英语阅读上都这么说的”,又惹来许惩一阵笑。 “小学霸,进去吧,这里是中国,咱们社会主义打工仔不兴那一套。” 他垂下头,看着她犹疑不定的神情宛如蛊惑:“要不要试试看?我赌他们也会觉得你漂亮。” 乔方语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不可能的。人家不嫌弃我就好了。” 许惩哼道:“他敢?我把他开了。” 乔方语掩着唇笑,满眼都是不信,但居然真被许惩哄出了点儿傲气,把头发拨开,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往里面走去了。 许惩落在她后面两步,手机屏幕亮了下,显示消息送达。 没一会儿戴着领班名牌的店员出来,很客气地接待了两人,给两人各自递上菜单。 乔方语深吸口气,打开菜单,意外发现,价格居然没有高到离谱的程度。 她学着对面许惩的样子,把菜单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各色的汤底、不同的味碟,她也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好在店员很友善,笑笑说今天降温了,来份水牛奶火锅,或者猪肚鸡,都很合适。 许惩瞥她一眼,说点份不辣的吧。 乔方语松了口气,她其实不太能吃辣,但信誓旦旦说了要请客,若是许惩喜欢,她无论如何也是要舍命陪君子的。 菜品很快端上来,炖煮到浓稠的汤底端上桌,鲜香的乳白色雾气氤氲在两人中间。 好像真的如许惩所说的那样,店里所有的店员见了她,都没有什么意外的表现。 既没有商品推销时过分的亲热,也没有她寻常总遭遇的惊惧或冷眼。 渐渐地她也平静下来,许惩带着她调了蘸碟,有她不认识的酱料,他就直接挥手请来店员,很礼貌地问对方,这款是什么口味,适不适合他们点的汤底。 乔方语学得很快,没几下就明白了涮锅的吃法,许惩看着她很认真地把毛肚片“七上八下”浸入汤料中,唇边带起一点淡淡的笑。 “我去拿点水果。”许惩说着起身。 乔方语很乖地点头,把汤锅下方的火力调小了点儿。 许惩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乔方语已经快吃饱了,后知后觉地想起—— 他可是许家的少爷。 怎么可能没有来过这样的店。 所以,告诉她碗筷不需要自己拿、替她询问店员酱料的味道、甚至请求对方讲解最好味的下菜顺序。 全都是为了她。 他不会不知道这些,只是用这样的方式,不露痕迹地,保全了她那颗堪堪掩藏在破旧衬衣底下,倔强又破碎的自尊心。 乔方语的眼睛一热。 许惩恰好端着小碟西瓜片走过来:“怎么了?” 她隔着看不太清的迷雾揉了下眼睛:“被热气撩了下。” 许惩放下盘子,语气微沉:“烫到了?让我看看。” 乔方语别过头:“没、已经没事了!” 许惩这才坐下,问:“这顿会不会太贵了?不然我们还是AA。” 乔方语摇摇头,这家店真的不贵,可能是因为晚间特价的缘故,小票上甚至还夸张地加上了一个折上折,最后的价格也不过是自己和奶奶两三顿盒饭的价钱而已。 “我去结账!”乔方语吃完了最后一点餐后水果,规整地把餐碟摆好,起身去收银台买单。 她回忆着为数不多的几次,唐欣雅带她去校外奶茶店的场景。 似乎店员会用扫描仪滴一下她的手机,扣费和到账就在一瞬间全都完成了。 但乔方语的老年机没有这种高级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