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春日漫漫,岚辉轩周边花草葳蕤,一阵春风吹过,有馥郁花香混合着青草味的芬芳传来,令人身心愉悦。
耿星霜的及笄礼就在这春景宜人的日子开始了。
赞礼是三叔耿焱,他首先走至敞轩中间位置,向众宾客行礼,以示开礼,主人及宾客纷纷落座。
耿星霜在三叔的唱和“笄礼开始”的声音中,缓缓从岚辉轩东厢房中走出,正宾请的是善宁郡主,赞者自然是祝颜了,耿星辰为有司。
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聆训,礼成……
耿星霜觉的前两天的认真和疲累,在此刻都值得了,流程虽繁琐,但是很顺利,去年的腊月初九,她未曾没有想到,在来年的春暖花开日,会有这么一场为她而聚的盛礼。
最后听到三叔那一声“礼成”,她微微松了一口气,也舒了一口气。
“感觉如何?”祝颜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语气轻快。
耿星霜看看右边的祝颜,再看看左边的耿星辰,然后看向上方的父母,以及满屋的宾客。
父母亲朋,皆聚于此,为她!
“该怎么说呢?”她喃喃着,“就觉得很幸福,很开心,但又有一点担心和忧虑,不过那一点担心和忧虑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点缀,并不能影响什么……”
“对,我当时办及笄礼的时候,虽然觉得很高兴,自己长大了,父母亲朋皆在身边,看着我长大,这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但是心里却总有那么一点忐忑,感觉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耿星辰问道。
“大概是害怕长大以后,很多事都需要独自面对,不像小的时候,有什么事,哪怕很小的一件事,都可以找父母长辈,或是问他们,或是他们直接就帮着我们解决了。”
耿星霜想了一下接道。
祝颜点头,“嗯,应该就是,只是当时没有想的那般多,就是忽然出现那么一丁点的惧怕心理,现在想想,应该就是担心自己不能独自应对未来的困难。”
耿温往前方看了一眼,花草蓊郁的小道上,空无一人,以他如今有些老花的眼睛看过去,能看到很远,但是仍然没有看到任何往这边来的人影。
等不及了。
阮氏看着丈夫期盼又焦急,最后带着几分不甘的眼神,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想女儿的字,是由一位并不喜欢她的长辈所赐。
“该为霜姐儿取字了,你若是想不到好的,我这里倒有不错的。”阮氏瞥了一眼耿温,提醒道。
“我有,我早就想好了。”耿温连忙说道。
他虽然想让父亲为自己唯一的女儿取字,但是也早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父亲借口身体抱恙,所以不参加孙女的及笄礼,而夏氏倒是有意参加,但是无论是耿温,还是阮氏,都不敢让她参加,谁知道她会闹处什么事来。
好歹他也帮着阻止了伯夫人。
耿温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很快扬起笑脸,朝耿星霜招手。
“霜姐儿,过来!”
耿星霜知道这是要取字了,一左一右是祝颜和耿星辰,身后是金宝画帘展佩武涓等人,她身着盛装,被大家簇拥在中间,往耿温和阮氏所在的主位方向走。
她迎向父母慈爱温和的目光,正准备跪下,就听到有人大声喊道:“大老爷,圣旨……圣旨来了!”
圣旨?
圣旨!
岚辉轩,从主人到宾客,先是疑惑,接着便是震惊。
安平伯府这些年已然没落,伯府男子既无科举出仕的文官,武官……也只是去年多了一个耿舒淮,这还是因为去年慎王谋逆那一次的救驾之功,才让耿舒淮有了些许名声。
伯府女眷,这些年更是逐渐淡出了各家宴会,耿星霜虽然因为和镇国公府大姑娘交好,沾了她的光在苍城有了些许名声,还被六公主看在眼里,因她耽误了及笄礼,六公主特意张罗着为她补办了这场及笄礼。
但是这些似乎都不足以让皇上颁下圣旨赏赐,即便只是赏赐一支金钗或是一块玉佩,礼物贵重与否并不重要,只是圣旨赏赐所代表的意义就非同一般。
众宾客对视一眼,有人小声说道:“未必是赏赐,我听说他们家大公子似乎犯了事,正被押解回宁都,说不定是降罪。”
“那……不至于吧,这场及笄礼还是六公主张罗的,皇上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这般打自己闺女的脸。”另外一人反驳道。
“或许另有用意也说不定,六公主若是真心的,今日怎么不见她来。”又有人加入进来。
姚氏在听到圣旨到的一瞬间,心中既愤怒又不甘,她的儿子在外面受苦,他们却在这里办及笄礼,请了这么多客人,花了这许多银子,场景布置的如此盛大,而今,连皇上都有赏赐,但是当她听到一小部分诸如以上的声音时,心中的不忿不甘先是消散了大半,但是一听是关于耿舒楼的降罪旨意,她的心又立刻如坠冰窟。
这一刻,她不知是该希望这就是一道对大房的赏赐旨意,即便自己心有不甘,但是起码儿子的处置还未有结果,那便有转圜余地;还是宁愿这是一道降罪旨意,只希望那处置不要太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