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进城闯军陷入混乱之时,城外也发生了变故。
“嗯?牛成虎为什么还不进城?速去问为何!”左光先部和王永强部蜂拥而入,但牛成虎部却没有立刻跟进,这不禁让刘方亮皱起眉头。
一直沉思的顾君恩忽然叫道:“不好,怕是有诈!”
“砰!”
刘方亮一惊,正要询问为何,忽然耳朵里就听见城中传来一声炮响,随即杀声四起,整个榆林城如翻江倒海一般的震动起来,火把骤然明亮,大地似乎都在为之颤抖。
刘方亮面色大变,他知道果真是中计了,千小心,万小心,还是上了当,但还有一人比他更惊,那就是左光先。
劝降孙惠显的主意是左光先提出来的,并一直不断的在劝降,他是始作俑者,刚才他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立了功劳,想不到居然是一个圈套!
虽然还不能确定,是孙惠显诈降,还是事情不密,被尤振武发现,继而将计就计,不管哪一个,他都逃不了责任,更不用说,此时此刻,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冲入城中,在城中伏兵四起,杀声震天的情况下,他两个儿子,还能归来吗?
如此,他焉能不慌,不乱?
几乎同时,东城城头亮起火把,站起无数榆林军,孙惠显出现在城楼下,望着城外,高声笑道:“哈哈哈哈~~左老总镇,谢你的相助,来啊,放炮!”
“砰砰砰砰!”
东门城墙上的火炮原本并不多,且都是小炮,但为了更好的杀伤城下的敌人,尤振武连夜将城中的佛朗机炮全部调到了东城,与城墙之上秘密安置,等到城中号炮响起,立刻将所有火炮推到墙垛口,对着城下的贼人进行无差别的进行轰击。
“磁侯,快撤!”中军统领周凤武大声呼喊,护着刘方亮撤退。
事已至此,刘方亮只能后撤,因为他现在距离城门刚刚三百步,正在火炮轰击范围之内。
“轰轰轰!”
刘方亮刚离开原地不久,几枚铁弹子就呼啸着,砸在了他原先驻马的地方,将十几个来不及闪躲的闯兵砸的扑倒一片,掀起一阵血雨和惨叫。
闯军一时大乱。
右侧,也就是刘方亮本阵的北方,牛成虎部的四千五百人早已经列阵完毕,正于黑暗中静静等待,牛成虎本人全身甲胄,立马军旗之下,紧抓马缰,抬着头,紧紧观望榆林城头的一举一动,儿子牛一麟和中军令狐德各在他左右,皆甲胄齐备,不同于牛成虎的镇定,他两人都微微紧张。
而在他们两人身旁,还有两个身穿普通甲胄,挎着腰刀,看起来比较面生的亲兵。
和牛成虎一样,此时他两也正远望榆林城头,焦急等待。
正是杨暄和张禄。
杨暄本进士出身,一县县令,此时却是精悍亲兵的打扮,头戴铁盔,手握武器,眼神坚定,随时准备冲锋。
稍远一点,骑兵方阵前,游击将军孙志秀身着重甲,立马旗下,也正紧紧观望,他年轻的面庞上,微微透出些紧张,同时也流露出丝丝激动---自从降贼以来,他日想夜想,今夜终于可以反正了。
“总镇,城门开了。”令狐德手指。
当子时刚过,东城城门如约打开,左光先部和王永强蜂拥而入之时,牛成虎的脸上露出微笑,心说尤振武这小子确实是有两套,任凭刘方亮久经沙场,也是被骗到了。
照命令,左光先部和王永强之后,牛成虎部就应该跟随进城,去夺取南门,但牛成虎立马旗下,始终没有发出进攻的命令,既如此,整个牛成虎部亦是安静如山,守备秦辉微有疑惑,但也不敢问。
“砰!”
等到城中响起号炮,杀声四起,地动山摇之时,牛成虎忽然拨转马头,横着往来走步,目视麾下的将士,高声呼喊道:“弟兄们,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和贼人血战,论起来,那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宁夏时,我们为贼人所围,不得不忍辱偷生,投降贼军,今日贼人大军进入城中,已经是中了埋伏,此战,贼人必败,此正是我军洗刷耻辱,重新反正的好时机~~”
也就在他呼喊间,城头火炮响了,连续轰轰轰,将刘方亮的本阵精锐轰的大乱,牛成虎更加的胸有成竹,拔出腰间宝刀,高高举起:“贼兵已败,随我杀贼~杀~”
牛一麟令狐德亦拔出腰刀,高高举起,高呼:“杀贼~杀啊~”
杨暄张禄率先响应:“杀贼~”
那边孙志秀早已经按捺不住,高呼一声:“随我杀贼啊,报仇雪恨,就在今日,骑兵营,随我冲啊~”摘下鞍边铁锏,
高声呼喊,第一个冲了出去。
他身后,众骑兵高声呼喊,纷纷跟上,如箭头一般,直冲刘方亮本阵的侧翼。
牛成虎宝刀向刘方亮所在的方向一指:“擒贼擒王,先杀刘方亮!”
牛一麟和令狐德高声呼喊,率兵冲出---事发突然,很多军士其实是懵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跟随主将呐喊冲出,一来,人都有随大流的习惯,别人冲,你不能不冲;二来,这个时代,兵多为私有,或者说,一支军队的精锐骨干,基本全部都是将领豢养的家丁,拿谁的钱,听谁的令,将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