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注视中,两鬓斑白,但依然满面红光,带着军人威势的尤定宇说道:“既然州台大人说到这了,有些话,我就不得不问了。” “老总镇尽管问。” “请问州台大人,城中现在有多少兵马?粮草几何?火炮几何?” “不瞒老总镇,兵马不足一千。粮草嘛,不足三个月。炮有六门虎蹲炮,一门佛郎机。”汪鑫回答。 尤定宇面无表情:“如果榆林军来助阵,这粮草怕就吃不够三个月了。” 汪鑫期盼的眼神立刻就放出了光芒,精神大振道:“尤老总镇放心,只要榆林军能助守绥德,我定发动全城士绅,筹粮筹物,保证榆林军所需!” “正是正是。”座中的绥德官绅纷纷附和。 “那能筹集多少呢?”尤定宇问。 汪鑫沉吟了一下,目光扫了一圈座中的绥德士绅,又看杨元浩和刘彝鼎,最后回答道:“再筹三个月,不成任何问题。” 尤定宇道:“三月加三月,就是六个月,但州台大人,刘先生,杨员外,以及在场的诸位,大家可知道,闯贼有多少兵马?” 众人摇头。 “闯贼兵马,最少再二十万以上,他占据西安之后,一定会分兵攻掠各处,我猜攻打延安绥德榆林一路的兵马,最少在六万人以上,我榆林军有四千人,除去必须的留守,能到绥德助阵的,最多两千人,加上绥德的一千,就是三千人,以三千人对六万人,一比二十,如果城墙坚固,粮草充沛,众志成城,坚守绥德,原是很有希望的,但可惜啊……”说道最后,尤定宇冷冷摇头。 绥德官绅脸上的希望都不见了,随即尤定宇的摇头,他们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汪鑫忍不住问:“可惜什么?” “可惜绥德城小墙低,城墙已经多年没有修缮,这样的城,即便把四千榆林兵全部带来,也是守不住的。”尤定宇道。 听到此,现场立刻响起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听尤定宇的意思,难道不想帮绥德守城吗?虽然他不是尤振武的本人,但他是尤振武的亲三爷,他的说话,绝对能代表尤振武。 怪不得尤振武今晚没有出现呢,原来是不想帮助守城。 如果尤振武不愿意派兵助阵,绥德岂不是没有希望? “肃静,肃静,你们懂不懂规矩?”旁边桌上,一个身穿武人常服的中年人,忽然站起大喊。 却是绥德守备孙鸣球。 作为绥德守备,他今夜作陪,和马大志等人坐在一张桌上,刚才马大志和他连捧三杯,将他喝的脸色发红。 现场这才又安静下来。 “尤老总镇,你有什么谋划,就说出来吧,只要能守住绥德,本官什么都可以答应。”汪鑫道。 尤定宇沉着老脸:“谋划嘛,倒是有,就是不知道州台大人和各位员外,愿不愿意听?” “老总镇但讲无妨。” “州台大人,你现在究竟是保城呢,还是要保命?”尤定宇问。 汪鑫不明白尤振武这话何意? 杨元浩却是明白了过来,答道:“当然是保命。但只有保城才能保命,如果没有城,我们岂能有命?” “不错不错。”邻近桌上的绥德士绅都点头。 尤定宇看向杨元浩:“如果只能选一个呢?” 杨元浩愣一下,脱口问道:“尤老总镇。你该不是要我们放弃绥德,逃往他地吧?” “不错,我正是此意。”尤定宇承认:“这就是老夫给你们的谋划。” 轰。 比起刚才,这一次的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更加强烈,甚至有绥德官绅直接站了起来,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尤定宇和侯世禄。 只有刘彝鼎没有动。 “这怎么行?绥德是我们的家,我们怎么能离开呢?” “刘先生,你怎么不说话呢,你劝劝老总镇啊。” “尤老总镇,你曾经是总镇,你孙儿现在是朝廷将官,你怎么能长贼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榆林不是天下劲兵吗?” “是啊尤老总镇,你该不是和我们开玩笑吧?” 众人七嘴八舌。 “我们岂是开玩笑的人!” 一直默默无语的侯世禄大喝一声,忽然站了起来,环视众人,高声说道:“诸位,我和定宇已经年近六旬,半截都要入土的人了,原本不必和你们说这些话,落人口舌,给我们家振武召来麻烦,反正绥德也不是榆林军的防区,我们紧守榆林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