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那便是真正的兄弟,他不愿这段来之不易的友谊掺杂上利益。毕竟自己和哥哥的感情,也是毁在利益纠葛之中。 虽然两件事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虽然他比谁都清楚,“许大人家的公子的朋友”这层身份,会带来多少隐形的好处,会让原本艰难复杂的事情,变得多么容易解决。 难道,不靠贿赂上级,不靠裙带关系,就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原本很简单一件事,就偏偏办不下来了么? 张巡不信,这世间不该有这样的道理。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林婆婆急忙打圆场,“既然有县太爷作保,咱巡哥心里又有数,这户籍文书,早晚也会办下来,都等了这么些年,何妨再等上一时半刻,反正离咱巡哥科考,时日还长着呢。” 林婆婆总是乐观快活的模样,加上和蔼慈祥的面容,一番话说下来,感染力十足,很快就将冰冻的气氛重新变得热闹。 她心想,还是想办法换个话题吧。 “巡哥近日领着衙役们抓贼,风风火火的,”林婆婆笑问,“从南八的小舟上跑下来的贼人,现下可抓住了?” 张巡答道:“还没,这贼人狡猾得很,三日之内,所有城门都没发现他的踪迹,想来此人还是躲在城中的某个不易发现的角落。” 张巡从袖中掏出一幅贼人的肖像画,摊开在桌上。 这几日他总随身携带着这幅画,为了能将这个老头的模样深刻在脑海,就算只是擦肩而过,他也一定能认出此人。 他本以为自己的部署已是万无一失,贼盗早该落网。可三日过去,中秋已至,他把握着整个新城的出入口,却始终一无所获。 张巡看着画像上这个额头平阔,满脸皱纹,留一缕山羊胡子的老头,不由得咬紧了后槽牙,目光恨不得能穿透画像,掘地三尺,找出贼人的藏身之所。 他究竟能藏在哪里呢? 既是越州人,从边城而来,借道回乡,在新城便不该有亲友旧交,此人看上去也不是位有钱的主,必然住不起昂贵的旅店或是奢侈的勾栏。新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为数不多的那几家便宜旅店,张巡也早就派了衙役前去给店家打过招呼,必然不会有人敢收留县衙正在缉拿的贼盗。 一个过街老鼠一般的人,难不成还有人在包庇他? 张巡狠狠咬了一口月饼,嘴角挂着甜腻的碎屑。 “不过是个偷通关文书的蟊贼,一没谋财害命,二没偷金偷银,那对祖孙也早已用新办的通关文书回了乡……”南八忍不住嘟囔,“你犯得着如此大张旗鼓地抓人么?近日我搭的船客,不少都在抱怨新城出入城的手续太过严格,耽误了他们好些时间,你这么做,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不知为何,南八竟然帮这老头说起话来。 南八看着画像上这张沧桑的脸,一下子回想起这人初上船时,一副窘迫寒酸的劳工模样,心里有些不忍,他索性又说了一句,“不就是个想回家的老头么……” 张巡将月饼往碗里一拍,再也吃不下去了。 他没好气地回答:“按照唐律,偷盗通关文碟可是重罪。文碟虽不直接与人命钱财相关,却关系重大,不可不慎重,小则事关乡镇边塞居民流动,大则牵涉国防安全。你可知高宗时期,曾有一群乔装打扮的突厥人,正是靠着伪造的文碟一路潜入了长安,并携带了大量火药兵器,意图不轨,若非守城的士兵及时发现,将这群蟊贼擒获,长安城难逃一劫。你不会真以为这个来历不明的老头一路来到钱塘,只犯下偷文碟这一件事吧?若他不是想回乡,而是用这通关文碟行不法之举,出了事情你能替他担待么?” “巡儿……”张巡母亲皱着眉,拉了拉儿子的衣袖。 今夜的张巡,火气的确大了点。 “你总有理!我说不过你!”南八怒目一瞪,没好气道,“你是吃了炮仗么?一点就着?我也问问你,这老头要是被抓了,只怕不是关一关就能放出来的吧?” 南八这一句,算是问到了关键。 张巡愣了愣,按照律法,偷窃他人文书,最轻都是四十大板,最重便是流刑了。 以那老头的身板,只怕打上十几下就一命归西了。 可还不等他开口,南八想也不想就继续回呛:“但愿你不是想抓那老头,去彭县令面前邀功!” 被城门口查验文书弄得怨声载道的船客,没少在南八的船上抱怨,他们几乎一口咬定,就是衙门里最积极的那个白衣小子,搞出这些折腾人的规矩来,想借此在县太爷面前露脸。 这话一出,张巡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差得不能再差了,好似抹了一层锅灰。 他攥着拳头,努力克制了半晌,终于还是忍耐不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