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更声响起,柳府静悄悄的,二进院的左侧是当家主母的清芜院。 此时,院子里风萧月冷,院内正房左边的水室里却是白烟袅绕。 半人高的木桶里,白烟之中的女子闭目养神。 “夫人,花露温得差不多了,”丫鬟玉儿在浴桶旁轻声提醒,“奴婢伺候您起身。” 桶内女子缓缓睁眸,卷长如蝶翅的睫毛上一颗水珠坠落在她粉嫩无暇的脸颊上,“子时过了?” 她的声音轻柔温软,不徐不疾,格外好听。 “是。” 话音未落,她‘哗啦’一声,站了起来。 玉儿将浴衣搭在她圆润的肩头,遮住雪白完美的娇体,“银儿说今天的花露更纯些,您一定会喜欢。” 花露是院子里的茉莉花蒸出来的,抹在身上,可保几日体香。 扶着苏阮在妆台前落座,玉儿又忍不住说道,“主爷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夫人会有这么香的时候。” “多嘴!”苏阮娇嗔,脸上却有着抹不开的笑意。 她与柳陌行成亲三月有余,每隔五日,他都会宿在她的屋里,但都是在她熄灯之后亥时之前,如若过了这个时辰,他便不会在来。 今日本是他该来的日子,过了亥时,他还没来,她便起身沐浴,抹上滋养肌肤的花露,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 “主爷也真是的,每次来咱们这儿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走,这样怕是三年您都怀不上孩子,”玉儿忍不住替苏阮担心,“万一老太爷和老夫人计较起来,怕给您气受。” 柳陌行,乡下出生,如今京城富商,经商才能出众,模样更是俊美无俦,年方二十五,三月前娶了忠信侯苏玉泉的庶女苏阮为正妻。 成亲当晚,新房灯烛尽灭,苏阮自己摘了风光霞帔,连交杯酒都没喝,便躺下了。 柳陌行进屋时,她便屏气敛息,犹如死鱼,他败兴而出。 第二日,他便远行谈生意,一月后回来,便拖管家的说每隔五日会来正房留宿。 苏阮看得淡,他不来,则是最好,若来,她依然会如之前那般,木如死鱼,让他尽失兴趣,败兴离开。 抹完花露,原本美丽动人的苏阮更添了几分韵味,墨发披散在肩,犹如未出阁的少女,娇媚撩人。 “今晚你们不用在这儿了,回自个儿屋睡去,”她一人睡一屋,又占着大床软榻,可谓是最舒服的时辰。 “是,”金儿连忙福身道谢。 主爷不来,她们这些下人更自在,若是来了,她们便在正房门边站着,万一有需要的,房里一喊便听到了。 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府中都是这般规矩,除了这些,还有些男主人会因为女主人不方便,找她们这些丫鬟伺候,说白了,就是通房丫头。 庆幸的是,夫人承诺过她们三个丫头,她不会要她们做通房。 玉儿心细,管她生活起居; 银儿利落,掌管院中琐碎; 至于金儿,泼辣些,带出门更合适。 如果柳陌行有需要,她这个贤妻会给纳上十房小妾。 在侯府,苏阮是伏低做小的庶女,看人脸色而活;在柳府,她是当家主母,只要日子安稳,不强迫她生孩子传宗接代,别说纳妾,就算柳陌行娶平妻都行。 不过话说回来,她故意呆如木鱼,他都没责怪她,若是府中遇上,还会点头打招呼。 公婆在乡下过日子,更是没来插手。 这日子甭提多逍遥自在了。 房门带上,苏阮拉上被子,轻轻软软的,特别舒服。 正要阖眼,外头忽然传来一记闷声。 多年的武艺修为告诉她,有人从墙头滚下来了。 “嘭”地一声,有人撞在门上,外带三下敲门声。 “是我,开门。” 柳陌行的声音? 不对,怎么这么虚弱? 苏阮抓起枕下玉簪,利落地将长发盘起,急忙下床,打开房门,一个身影便朝她倒了过来。 墙头有黑影,手中的剑在月光之下散发骇人冷芒。 “别说话,”柳陌行在她耳边提醒,“他是来杀我的。” 这么狠? 苏阮撑不住他的身子,靠在了门上,发出声响。 墙头黑影跳了下来,提着长剑往正屋走来。 “你别动,”来者带着杀心而来,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既然这么危险,那她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