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偏是有人心难静,就见李世民独自站在那屋檐之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那难得的沉默总是让人看得破多了几分心酸,始终这些时日的圈禁生涯还是让他消瘦了不少,至少长孙无垢从身后抱住他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臂膀不如以往来得有肉,反而是恪的慌,只不过那微微皱起的眉头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靠在他的背上,似是想要给他一种无声的力量。 饶是向来警惕的李世民,感受到背后这人的娇嫩,下意识便是露出了一个笑容,轻握住她圈住自己腰间的双手,“这般晚了,怎么还不休息?莫不是观音婢离了为夫这是睡不着了……” 但见他那又是一副不正经的回头,眉眼之间一扫方才的阴霾,让长孙无垢很是无语的在心里白眼了他一番,可大抵她亦是知道那强颜欢笑之下,始终是为了不想让她担忧的,就见她只是轻掂起自己的脚尖,轻扫过他的眉间,而是缓言道,“殿下不放心?” 不去搭理他的瞎说,只是平静的诉说着自己的话语,那双似是一眼就能将李世民望透的眼眸终究只是迎来了李世民的一声轻叹,“可是我吵到你了?” “殿下一言不发的杵在这里,何来吵到于我?”长孙无垢始终紧盯着他的双眸,那饱含深意的眼底总是能给李世民无尽的信心与力量,不由就是沉沦下去,“今日克明他们商量出的法子,就是要我以身为饵,引出此事,送齐王去平突厥……” 李世民的语气之中明显带着一丝不甘的恼意,可更多的却明显是担忧之色,“殿下心忧那些将士……” 长孙无垢笃定而道,李世民闻言只是将她揽得更紧了,“知我者观音婢也,那些将士与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若是齐王有着领军之才,我自是愿意放手的,可你我都知,他私心太重,此战怕是会故意折损我天策府的众人,若是单单只是折损我天策府亦是形势所逼,可就怕那些无辜的百姓若是一旦起了战事,胜了他们的家园亦是毁了,败了更无需提他们的下场,都是大唐的百姓,我又怎么忍心呢?” 李世民若有所思而道,他知道此举已经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了,对于太子一行不断挑起的纷争,就算他愿意容忍,可他底下的将士定然是不愿的,更何况他本身亦是不愿的,始终掌握了权利滋味的人又怎会甘心放弃呢,不过于天下众人而言都需要一个光明堂皇的借口罢了,是以他这话中七分真来三分假,长孙无垢亦是听得出来,他忧心百姓,心怀天下自是他自身的能力与性格,可那所谓的放手一说无疑就是颇有些天方夜谭了,作为一个领兵的王爷,失去了兵权意味着什么,历史已经给了太多的答案的,最重要的是此番若是齐王李元吉不带天策府的人去,怕是依附李世民的那些人亦是不会轻易让他出长安的,毕竟领导作战涉及兵权问题,若是没有李世民的人跟着,真让李元吉折腾出什么名堂来,分化了他的兵权,必然是不可取的。 所以这是一步双向的棋,既谋划了他们所求的又起到了相互克制的作用,只是在李世民说来却是显得有些冠冕堂皇了,这让长孙无垢不由就是发出了笑声,“笑什么呢?”李世民似是有些抱怨的嘟囔着,明明这他这一腔热情的诉说心中之意,可眼前的长孙无垢似是没有共情,这让他内心颇有些失望的,只不过拥着她的感觉让他还是有些满足感的。 “只是觉得何时开始殿下也这般虚伪了……”长孙无垢直言不讳而道,却将李世民似是愣住了,“观音婢……”那下意识的呼唤,可见他此刻心中的震撼,显然长孙无垢是发觉了李世民的应该是想岔了,但见她只是圈住他的脖子似是调侃的笑道,“我知殿下有着心怀天下之志,忧心这天下苍生,可这人心都是偏的,难道殿下当真舍得自己这十余年的拼下来的一切,那可是殿下一刀一枪从血海里拼下来的,就算殿下舍得,我亦是舍不得,更何况你这身后还有乾儿他们,殿下当真舍得让乾儿也没了这世子名头,你瞧他这都是世子了都这般被欺负了,若不是世子,我怕是真的给乾儿找个有权势的阿耶去了……” 长孙无垢看似无意且小气的说法,却无疑是直中了李世民心底最深处的那抹幽暗,哪怕是他自己都不愿触及的幽暗,他是渴望的,这刀尖饮血的日子,自己打下去的一切,那里会真的舍得放弃,他不过是嘴上那么一说罢了,许是这面具戴的久了,自然而然也就融为了一体,如今却是眼前这个小妮子给无形中戳破了,到教李世民觉得不知是好笑还是心疼了,不由就是轻点了点她的鼻子,“观音婢这是在指桑骂槐啊,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但见李世民在她的耳边呼着热气,直教她的耳朵不经意间都红了起来,“不过观音婢这般大胆……” 李世民这大喘气的说法让长孙无垢的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到底是她有些僭越了,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愿意被人这般戳破,更何况是李世民这般自负的人呢,只不过长孙无垢却是不悔的,人皆有私心,可若是不能直面自己的私心,只会越走越错,陷入自我怀疑的僵局中,这显然是长孙无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