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傍河而建的吊脚楼。 弄堂中曲曲折折,路线很是复杂。过往的人流也相当稀少,几乎可以说是人迹罕至。 乔瑜对苏旬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些人还在追查你和瞿里的下落。三年之期已到,他们缓过了神,便代表元京城也不再是铁桶一块。” “我该相信你吗?”苏旬抬起头,“毕竟,你的身份也没那么简单。” “信或不信都是你的自由。”乔瑜没有打断苏旬的话语,“过往一切皆是事实,并没有值得否认或者辩驳的地方。” “……” 苏旬沉思了许久,倒是觉得乔瑜难得说了一句人话。 一行四人很快就走到了一扇小门前。 “是这里吗?” 许是近乡情怯,苏旬看着眼前老旧的门,神情有些复杂。 他回头看了眼乔瑜,却发现对方毫不犹豫地箭步上前,轻车熟路地敲响了大门。 苏旬:“……” 下一秒,门内便传来了一阵叮铃咚隆的声响,像是有人绊倒了架子,连带着锅碗瓢盆一起摔倒在地上。 苏旬生怕又出了什么意外,于是便先乔瑜一步向前用力—— 小门没有上锁,几乎是手上发力的那一瞬间,一道缝隙就出现在了眼前。 女子的痛呼声从门内传来,熟悉的声线让苏旬又生气又无奈。 他赶忙冲了进去,像年少时那样,小心翼翼地唤着她:“圣女,阿旬来找你了。” 女子停下了揉搓膝盖的动作,仰着头望向眼前的苏旬:“阿……旬?”她看着很认真,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不知为何,苏旬突然间觉得有些紧张。 “嗯,阿旬。” 他重复着这个名字,不肯错过对方的任何表情。 谢殊觉得眼前的景象很是奇怪。他看了眼身旁的乔瑜,发现对方正沉默而专注地盯着苏旬与瞿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乔瑜才开了口:“瞿里是西南四部共同推选出来的圣女,从小就被要求保持干净无垢的身体和……不通爱恨的灵魂。” 说到这里,乔瑜停顿了一下。 “西南四部的每一任圣女都活不过二十五岁,其实并不是她们所修炼的功法所致。每一任圣女自孩提时代便会被种下离魂蛊,母蛊在吸收宿主血气的同时会让宿主不停地遗忘一些对于她来说很重要的人或事。” “瞿里只要见到曾经触动过她的人,就会不停重复那个人的名字和事迹。”乔瑜想起了三年前在囚笼里第一次见到瞿里时的景象,“她很喜欢剑谱,也很想成为话本里快意恩仇的女侠,然而离魂蛊的存在,注定她只能不停地忘记,又不停地记起。” “……” 谢殊与司命都没想到瞿里的身世竟是这么一段沉重的过往。 尤其是谢殊,本以为暂时作为旁观者的身份即可,却没想到在见到乔瑜低落的神情后,还是难以自抑地被触动了一番。 瞿里与乔瑜的过往实际上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一个是被迫忘记,而另一个则是被迫记起。 乔瑜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要时时刻刻谨记身份与训诫,爱恨不由己,生死也不由己。她就像是一道影子,永远都只为他人而活。 谢殊既厌恶着这样的殿下,同时却又喜爱着那个温和而执拗的乔瑜。 若她并非生性淡然,开□□黠,只怕他幼时也不会过得如此轻松,更何况—— 谢殊一直都认为是乔瑜替他抗下了那些恶意。 “走吧。”乔瑜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景象,“今日一别,或许我与瞿里这辈子都再难见面。如今的元京城不再安全,只能让他们逃得越远越好。” * 雨下得越发大了起来。 三人寻了个临河的茶楼避了会儿雨,等到雨势小了些后,才打算去附近走一走。 乔瑜本也不打算继续在外头逗留,可却在司命一通急促的传音后改变了主意。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谢殊竟然也是她要找的人之一。只是又忆及他年幼时颇为坎坷的经历,倒觉得这也算是有迹可循。 历劫么,苦头总还是要吃一吃的。时至今日,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乔瑜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询问他对这桩婚约的看法了。 假使说未来她的后院里还要被强塞进更多的人,那么此时此刻她就应该将这种可能性尽数告知,否则无论怎样都算是伤害与背叛。 乔瑜自认做不出这样不负责任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