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一眼死气沉沉的陶昭南,心脏不受控制地被人揪紧。 他撇过头不再看她,踏出房门的同时对门口的薛仁恩吩咐说:“从今天开始,我不在的时候看着她。她要出去就让她出去,但别跟丢了。” 骆禅檀余光又瞥了薛仁恩一眼,眼神中有一些疑心的意味。 “是。”薛仁恩像是没有察觉骆禅檀暗暗打量的视线,只应了声是。 如今已过小满,白昼渐长,又至傍晚卯时,天空依旧亮堂。 入宫随内侍到乾阳殿外静候,没过多久,骆帝便召他进殿。 一般骆帝不爱见他,若有什么命令也都是让到神暗司传令。 除非是不宜为外人知晓的秘事,否则骆帝鲜少召他入宫觐见。 骆禅檀站在殿下,双膝跪地给骆帝行礼。 贵妃离世短短不过几日,骆帝却仿佛像是苍老了十岁,发顶竟生出几丝白发,双眸不如以往明亮凌厉。 他声音低沉又涩哑:“起来吧。” 难得不是跪着回话,骆禅檀不动声色地直起双膝,从地上起身站在殿中。 “听闻废太子余孽今日与你在宫外相逢。” 消息如此快地传到了骆帝的耳中,若不是骆帝时刻派人盯着他的行踪,便就是有人故意将此事泄露给了骆帝。 “是。”他肯定回答。 “朕还听说,你神暗司内养着一名女子,便是废太子身侧的那名宫女。” 骆帝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直挺挺站在殿下的骆禅檀,话中质问有施压的威严。 很短暂的沉默后,骆禅檀依旧承认。 他没必要在骆帝面前撒谎,只要骆帝想查,便能将陶昭南的身世来历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 但也就是在这一刻,骆禅檀忽然明白了瞿勤在宫外围堵他的马车的缘由了。 骆帝颇有深意地注视着殿下的骆禅檀。 他的这个儿子比他想象中更有本事,暗中追查骆清乐死因的事情若不是有人向他泄密,骆禅檀几乎没有动用神暗司的力量,以至于他也没有察觉。 骆禅檀是一把锋利的刀,但要是不小心,也会伤及自身。 这些年来,他没有将这个儿子放在眼里,是觉得他还不够有威胁。 可现在,他确实需要一把刀鞘来压制他的锋利。 英雄难过美人关,骆帝倒是意外骆禅檀身边会多一个女人。 不过如此也好,人有了软肋,就更好拿捏了。 骆帝看他的眼神中少了几分冷漠,或许是因为他曾在玉兰殿内生活过几年,贵妃离世后,他是剩下少有与贵妃有所关联的人。 还有一个原因,是骆帝自然而然地认为他重视那个女子也是因为骆清乐。 骆安城“金屋藏娇”的女子容貌神似骆清乐,他亦有所耳闻。 他这一个个的儿子在感情上还真都和他一样离经叛道。 骆帝召他入宫只说了这一件事。 殿外天色依旧明亮,但骆禅檀的神色却阴沉。 骆安城想借陶昭南让骆帝对他生疑,不再信任神暗司。 一旦失去神暗司尊使的身份,他一个不受重视的骆朝六皇子便也就失去了倚仗。 骆守敬虽成太子,但他不会完全对骆安城的余党放弃警惕。 他放任了瞿勤一行人的动作,也是想要借机削弱他手中权力。 从在他大婚之夜见识骆禅檀的实力之后,骆守敬就对他更加重视,也更加防备。 他和骆安城分庭抗礼这么些年,骆禅檀一直不偏不倚,靠的是直属于骆帝的神暗司。 可在对付骆安城,将其拉下太子之位一事上,骆禅檀已经失去了公允。 一朝天子一朝臣,骆守敬成为太子,不会信任一开始就没有站在他身边的骆禅檀。 只是他才刚成为太子,神暗司又归属于骆帝,他不好直接动手。 所以,他借力打力,放任骆安城手下人去对付骆禅檀,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骆禅檀对骆守敬的做法并不感到意外,皇室就是如此。 排除异己,违害就利。 换做是从前,骆禅檀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但现在,所有和陶昭南有关的事情都在脱离他的掌控,骆禅檀莫名地感到烦躁。 他尚不知骆帝见陶昭南到底是要做什么,却又不能违抗皇命。 骆禅檀回到神暗司的时候,陶昭南已经独自用过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