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的消息让蓝恩赶路的过程变得更急了。 在他的口中,尼弗迦德的这次入侵显然不像是一次标准的中世纪西方战争。 不在乎人口,甚至连已经开垦好的土地都能肆意毁掉.这种不正常简直让人恐惧。 就像是面对一个摸不清套路的疯子杀人狂。 以至于猎魔人想都没想,就放弃了在这个渡口过河的念头。 他一路向下游走去,找了个最深处能没过他腰间的浅滩,直接走了过去。 这个不算深的浅滩却没什么难民,这是件很奇怪的事。 因为在蓝恩一路走来的时候,基本上每个水文条件不错的渡河点都已经人满为患。 可是越靠近下游,人就越来越少。 信息已经闭塞很久的年轻人暂时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是在他渡过河流之后的不久,他就明白了。 当时蓝恩正牵着波派走在原野和树林之间。 他不熟悉这片国土,上次跟雷吉斯一起旅行的时候也只是走了一条道而已,其余的地方连听都没听过。 于是他只能顺着依稀可见的乡间道路,想要寻找到人类的村落。 这个思路是正确的,有人就有路。 很快,猎魔人和他的战马就看见了成片的农田。 蓝恩因此而精神一振,有农田,那么附近就会有农庄或者村子,再附近还会有被农庄或村子供养起来的城市。 他总算是要见到人了。 但是事与愿违,在蓝恩沿着麦田间的小路越发深入的过程中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没有每个村子都喧嚣不止的狗叫声,平常这些农家狗但凡闻见了外人的气味,能够持续叫上十好几分钟! 没有耕牛的低鸣声、没有鸡鸭鹅满地乱窜的喧闹声甚至没有人的声音。 蓝恩兜帽下的表情渐渐从疑惑,变成了冷漠。 因为他闻到了一些气味,一些在大冷天里,因为分子活动性降低而没有大范围弥漫开来的气味—— 蛋白质,或者说血肉,被烧熟的气味! 蓝恩牵着马,赶到了农田正中间的村落。 或者说村落的遗骸。 食腐的鸟类在天上盘旋,绕着一缕快要稀薄到消失的黑烟盘旋。 村庄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白地,焦黑的火烧痕迹上铺了一层白色的草木灰。 那是木质的建筑材料被烧掉留下的痕迹。 酒馆、民居、屠夫肉铺.这些位置还依稀能辨认出来,可是也就只剩个架子了。 波派的马蹄踩踏在这废墟之上,他们继续向里面走。 随即,蓝恩看到了他曾在古希腊世界看见过的景象—— 被堆起来的、烧焦的、人类的尸骨。 火最旺的地方,人的尸骨已经被烧成了黑炭,但还是依稀能辨认出体型。 男人、女人、小孩、老人这些人的肢体纠缠在一起,甚至在变成焦炭的时候被烧熔成了一团! 蓝恩的脸彻底冷了下来,而在他身边的波派,好像也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味道,不住地想要后退。 那缰绳在蓝恩的手里嘎吱作响。 是的,蓝恩见过这场面。 虽然规模没有现在眼前的大,但是手法是一样的。 古希腊的凯法隆尼亚岛上,崇敬奥林匹斯众神的祭祀们为了防止瘟疫蔓延,拯救更多的、无辜的生命,选择将瘟疫爆发点的病人们全部杀死,然后烧掉一切。 蓝恩当时会觉得那些尸体很可怜,但他却并没有对那些动手的祭祀的愤怒。 因为他知道:受限于历史局限性,受限于对疾病和医学的认识。在那个时代,这就是阻绝瘟疫的最好办法! 那些杀了人的祭祀,他们甚至为了不让居民们痛苦而自己近距离动手,确保居民们走的干脆一点。 在古希腊的那堆尸体上,所有的尸体伤口都干净利落。 祭祀们是已经做好了背负罪孽的心理准备后,才鼓起勇气,靠近染上瘟疫的人群,动手。 但是这里呢? 杀光这些人的家伙似乎并不追求烧光尸体。 他们在这一堆尸体的旁边还放置了几根木杆,木杆上面横放着一个车轮。 每个车轮上都有具已经没有人形的尸体。 这些尸体原本能够伸出车轮之外的肢体手脚,全部被刻意的折断,然后扭曲着绑在了车轮外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