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火到四更天还有火星,别说火夫头、水夫,将军府街上的商户都跑过去挑水扑火。使了多少水袋、水囊、麻搭,到了五更才算没了明火,前几日还派人守在那里巡视,生怕还有暗火!” “嗐!也不是众人舍己为人,谁不是怕死的。只因那火再烧下去,只恐带累了整条街的商贩,赔不起啊!这才不要命的赶着去灭,不给银子不给铜板的,谁乐的做狗屁英雄好汉,谁还不是为了自家!” “就是就是,我舅舅是那日的水夫,他讲那日当值不当值的,还有许多衙役捕快、兵勇公人、平头百姓,有一个算一个全体上场。上头下死命令,五更之前必须扑灭。” “这是为何呢?” 周府的花园子里依然景色怡人,日光明媚。这里没有浓烟烈火,没有纷争,有的只是成群结队的天真烂漫的女孩子们。像一群色兰斑斓的蝶儿,嗡嗡飞舞的蜂,在这花丛里飞来舞去。她们无忧无虑,她们互相攀比着衣料发饰,羡慕着哪房主子打赏多,抱怨着哪位主子难伺候,计划着月例银子买花买脂粉买吃食给家中,期盼着年节下府里裁制新衣裳、赏果子、好吃食、赌钱吃酒打双陆、主子额外开恩给赏钱、赏好衣裳,何来的忧愁? 若说各房各院消息,小鸳儿总是比别人知道的多些,见众人不解故意卖了个关子,人求了才说出来:“你们呀,这都不懂,她放火就是和天家抗争,卯时要上朝,天家问起来火还没灭,可是无能?责成办事不力,可是掉脑袋的事,赶紧把事态平息才是。” “还有还有,我跟你们讲,更鬼的是那阵妖风……” “啊?”听闻妖邪鬼怪,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丫头们伸长了脖子听的更来劲,有的害怕捂着耳朵、闭住眼也不肯离去,只等小鸳儿说下去 “火势刚开始是能扑灭的,只是三更天一阵妖风扬的飞沙走石,迷的人睁不开眼。那火借着风势,盘旋直上,熊熊烈烈,任谁也无法靠近,你们说奇不奇……” “你们在谈什么?”声音立马抓住人:“小鸳儿别跑,刚才过来你院里的婆子正在寻你,原来躲在这说书,我叫婆子揪你耳朵!” 苏锦聘聘袅袅的走了过来,只见几个丫头凑在一堆。小鸳儿最出众,直说的眉飞色舞,比手画脚,丫头们听的眼都直了。心知这丫头是柳灵儿,有哪里得来的新闻,到了她口中敲锣打鼓的散播开。 “夫人。” 被苏锦拿了个正着,小鸳儿嘻嘻笑的要跑,自从知道苏锦身份,知道她不是拿大的人,也没谁为难自己。又见她成日被余氏‘教导’,心中倒有些同仇敌忾的感觉,跟苏锦反而更亲厚。 “我没跑,只等给夫人请安!” 苏锦点她的鼻头:“小滑头,在这里说书吗?有新鲜的也说给我听听,赏你几个茶钱!” “夫人难道不知,将军府一场火化成灰,烧的干净。”小丫头珍珠抢着答到。 “什么火,哪个将军府?”苏锦疑惑的瞪着眼睛看着她们。只因老太爷身子不爽利,余氏带着众人给老太爷设坛作法打醮的,安排苏锦抄经祈福,整日被拘在上房内,大气儿不敢出。老太爷这几日有好转,这才得闲出来逛逛。 谈风闻流言八卦还要看小鸳儿,只见她冲着珍珠翻了翻眼:“瞧你,说个话都说不周全,还想抢了我的赏。夫人听我来说,英将军府上被定了罪,他夫人不等人拿,一把火烧了个透彻。如今他家那条街上还有股子焦胡味儿,黑洞洞的房架子,叫人怪怕的!” 犹如晴天霹雳,苏锦以为自己听错了,抓住小鸳儿不停的问:“哪个府?你说清楚,说错了打死你!” 吓的众丫头子们登时跪下,小鸳儿急的立时眼泪涌出:“是英北辰英将军府上,奴婢们不敢浑说,这事早传遍整个京师。求夫人别责罚,再也不说嘴了。” 似兜头一盆冰水,三魂去了二,七魄离了六,紧逼着问:“何日何时?是昨日吗?她家的公子小姐呢?” “二十五那日夜半满门抄斩,算起来那场火过去已有十日。他家没活人了,都死了。死在箭下,死在火海,几个逃出命的,也被问斩。咱们大爷当日也奉旨缉拿,夫人不信只管问大爷。” “真真是命,轰轰烈烈的大将军王,谁承想如今竟落得这个下场。” “她家夫人性烈,一剑要了自家公子的命,果然北边来的蛮夷,当真蛇蝎心肠。” “啊呀呀,这如何下得去手……” 丫头们一言一语的议论开来,知道的越多苏锦越无法相信。她只觉天昏地暗,头晕目眩,茫然推开小鸳儿扶她的手,慌不择路的往周彦邦书房跑去。 诛族!!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有蹊跷,她要去求证,她要去问周彦邦到底是真是假! 周玉汝和周玉簪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