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电死已经是万幸。 “你的手没受伤吧?”徐箴言问。 “没有。”林菀摇摇头,心底微讶徐箴言竟然会问到她的手。不过也能理解,手对小提琴家来说至关重要。 “那你们俩在这儿休息。我跟小姗过去问下调查情况。”他拍拍江小姗的肩膀,示意对方一起离开。他不想让稀里糊涂的江小姗和林菀过多接触。 “怎么回事?你跟她……”江小姗走出几步就忍不住问。 “情况很复杂,你要知道?”徐箴言说。他很清楚江小姗怕麻烦的性格。 “算了。别告诉我。”江小姗立即摇头。他还得空出脑子来备考消防救援学院呢。 “事故救灾方面,我是门外汉。”徐箴言若无其事地看了看围观人群,他清楚林菀还在望着他,于是表情丝毫未变,只是压低声音,“你认为这事是否人为?” …… “箴言去问情况,估计一时半会也问不出啥来吧。”涂淼望着徐箴言的背影,一屁股坐下,她已经恢复镇定了,“要我说,就是电线老化掉下来,吓得司机手忙脚乱导致连环撞车。” “说不定是人为。”林菀冷不丁说。 涂淼刷地看向她,意外于她会这样说。 看到涂淼表情渐渐不对,林菀只好假笑起来,“哎呀,我开玩笑的。” “吓死我了你。这种玩笑不兴开,整得跟有人要谋杀你似的。”涂淼松了口气。 林菀却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只好别开脸看向路口。普普通通地长大的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严重的意外事故。可她真的觉得有可能是人为。要不然,怎么就偏偏是她头顶的电线出问题?而一旦真的出事,她就化为两亿人民币,进了林珠莉的腰包。 “糟糕,我忘了下午约了理财经理见面。”涂淼掏出手机,发现理财经理打电话来了。 “没事,你去吧。” “那待会让箴言送你回去?”涂淼接通电话,讲了几句后挂断,又开始闲聊,“说起来,这理财经理还是箴言他们银行的。” “你不去打车?” “那个理财经理路过这里,顺便带我去银行。哎,说曹操曹操到。”涂淼朝一个从车里刚下来的男人打招呼,“庞经理!” 林菀下意识抬头望去。 有人提着公文包背光而来,挡住了中午刺眼的光芒。他朝涂淼伸出手,“涂女士您好,好久不见。” 林菀下意识眯起眼睛,看向那挡住阳光的黑色轮廓,顿时脸上的血色刷地退去。 汹涌的记忆如浪潮呼啸而来,又如绳索一般死死勒住了她的脖颈,让她无法呼吸。 她见过这个男人。 在婚礼上,他站在台上牵着新娘的手向众人宣布,请大家放心,他一定会照顾好涂淼。 她见过这个男人。 在警官恢复监控而曝光的视频里,两人正在客厅平静地吃饭,涂淼听到楼上小孩弹钢琴的声音便夸了一声弹得真好。而对面的男人就因此突然失控砸碎了饭碗。他怒吼着狗日的故意恶心我?明知道我现在辛苦拼事业没钱生孩子更没钱养孩子,你偏偏提楼上有钢琴有孩子刺激我?狗不嫌家贫,你他妈嫌弃我没钱!说完就拽着涂淼的头发进了厨房。 他拧开燃气灶,把涂淼的头像皮球一样往蓝色的火焰上摁,边摁边吼既然这么想去别人家,我他妈看你毁容了还怎么出门! 涂淼尖叫着挣扎,最终带着蓬乱有火星的头发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她见过这个男人。 在另一段视频里,他跪在涂淼面前,痛哭流涕地猛扇自己巴掌,发誓再也不会对她动手,甚至咬破手指头血书,以头撞墙表示悔恨。 她见过这个男人。 在法庭上,这个男人穿着囚服,剃着光头,一脸麻木地听着他的辩护律师做无罪辩护。他没有罪,涂淼的死跟他无关,涂淼是自己反复摔伤。后来,他又说涂淼性格压抑,控制欲强。他是逼不得已,涂淼罪有应得。 林菀事后反反复复地琢磨,她应该早就看出那些蛛丝马迹的。涂淼戴着墨镜跟她视频。涂淼笑起来嘴里牙齿有残缺。涂淼在酷暑穿着长袖T恤还戴着围巾。为什么她偏偏没看出来?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那个男人,是被判处死刑的凶残杀人犯。 “不要!”林菀猛地起身,撞翻了面前的小桌,扑上去拦住涂淼伸出去的手。情急之下她将涂淼护在自己身后,像老鹰护雏鸟一般挡在那个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