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因为过于用力,她的手指掐进徐箴言胳膊肉里。 徐箴言心里狠狠一抽,明明姐姐的指甲掐得厉害,可他却没有半分痛觉。 一旁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摇摇头,用可怜可叹的语气念叨着:“这个病跟白血病差不多,要移植骨髓的。你们家长准备好钱,再找好骨髓,找不到就再生一个,兄弟姐妹的骨髓最好配型。” 徐箴言一想到蕊蕊要遭受如此痛苦,一种无以言状的情绪迅速裹住了他难受的神经。他反过来紧紧抓住徐雯的手,“正好,我符合条件,我去做配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猛地打住话头。 徐雯脑子嗡的一声仿佛炸开,不敢相信刚刚弟弟说了什么。她脸色素白,睁大眼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徐箴言。她眼里红血丝明显,很快集聚起水光,可身体被点穴一般,半点都动不了。 这一次,徐箴言省去前半句话,一字一句道:“我去做配型。”他想将她扶坐下。 可徐雯依旧一动不动,坚持望着近在咫尺的徐箴言,直到目光变得哀伤又绝望。 她没有见过徐箴言的儿童时期,印象里见到他时,他便已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性格平静话不多,个子比同龄人高,心态也比同龄人成熟。同龄人在追星听歌谈恋爱时,他已经坐在周末的大学图书馆里阅读黑格尔的哲学书籍。 这么多年过来,他似乎没有变,可的确已经变了。他从一个穿着校服,听着高考英语听力当背景音乐,专心准备全国生物决赛的高中生,变成一个穿着西装衬衣,出入莱城最贵地段银行,完成全国知名企业重组并购案的成年人。 他长高了,也早就长开了,变得成熟俊朗,利落爽净。他开始独立,买下自己的房子,有了他自己的私人生活。他开始撒谎,总说参军是在炊事班做饭,结果等受伤了才知道他在扫雷大队。他开始谈恋爱,因为喜欢着一个女孩而开心、失落、生气、难过,可快乐远远大于伤心。在这些变化之间,没有变的是他身为一个弟弟的责任,身为一个舅舅的责任。 他受到过太多挫折,从小寄人篱下,孤苦无依,明明有绘画天赋但没有机会,明明考上中科院少年班却不能去,明明高考分数都够了去军校,但个子太高体检不合格。明明有最亲近的血缘亲人,却不被承认。可是他还是平安地成长为如今的模样。他不抱怨生活,他是一个善良热心的人。 徐雯哀伤又欣慰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抚上他的脸庞。或许是因为一时冲动,或许是久有愧疚,她意识到一些话此时不说,便再也找不到机会。“我——” “姐!”徐箴言及时出声制止徐雯,“姐夫来了。” 走廊另一端,林菀与徐雯的丈夫同时踏出电梯,目睹了这一幕。 林菀知道徐箴言平时经常带小孩,便以为今天是他独自带蕊蕊来医院,却没料到这家子都在。而蕊蕊爸爸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脚步匆匆朝妻子走去。 而林菀则慢下脚步。尘封的记忆如同一本久未翻开的书,被风吹开了扉页。一两丝回忆钻进林菀的脑海里,她想起徐箴言曾经告诉她的话—— 他人生最大的变故发生在大学毕业时陪姐姐去产检。产检单上孕次那一行,清晰的数字“2”让他捕捉到被徐雯隐藏的秘密一角。医生询问时,徐雯回忆的说辞更证明这一点。她以为徐箴言去楼下买吃的了没有听到,可他没有去,而那扇门也并不隔音。 那是一个关于他身世的秘密,也关于徐雯年少无知时犯下的错误,抛弃的责任。 …… 知道这个秘密后,徐箴言选择参军,远离莱城。他需要时间思考,理清思绪。而最终,两年后他的心结被自己治愈,而那个秘密也不曾揭开。 无人知道,除了他的爱人林菀。 林菀知道这件事,是在徐箴言表白的当天。他毫无保留地坦白了自己,希望她在了解他的一切后再做决定。他有一个不完整,甚至离谱的家庭。而有一些人,是会介意的。 那一刻,林菀觉得徐箴言的一言一行仿佛在说“好了,你知道我喜欢你,你也知道我的秘密,你可以伤害我了”。 可是林菀怎么舍得伤害他呢?他明明可以不说的。但将来是不确定的,她害怕有一天自己做的不对而伤害他。 父亲早逝,母亲专注于生意,林菀从小学便开始在外地的音乐学校住宿求学。她并没有太多跟亲人的相处机会,也习惯了生病时独自一人去医院。天大的事情她都能自己一个人扛过来。她不会依靠另一半,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亲密感。总觉得,人与人之间应该要有点距离感吧?亲亲密密反而好奇怪。 在感情的道路上,她笨拙又迷茫,焦虑又难过。 所以,她的选择是——为了避免一切可能的伤害,而避免一切可能的幸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