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逢鹤被浮银丢在床边,手足无措地坐着。 程轻舟去准备符水,煎水变成一个不会说话没有眼睛的骨灰坛,这间屋子算下来,只有他跟浮银两个人。 浮银在柜子里取出一个药箱,从中挑出几个小瓶子,还有一叠白布条。 她低头走过来,一边絮絮叨叨,“我先将你伤口上的鬼气去了,至于外伤你再自己上药。” “真的不必麻烦了,浮银......”高逢鹤正要推脱,在看到浮银的脸那一刻,他哽了一下,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浮银满意地一笑,坐在高逢鹤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嘴里默念着,一边将手掌旋转着展开,一团气流在他掌心流转着。 气流随着她的手掌移动慢慢爬上高逢鹤受伤的手臂,他颇有些新奇地看着,那气流凉凉的,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抽去。 一点黑气丝丝缕缕离开他的手臂伤口,在半空缠绕成一堆,就像针线筐中的一团黑线。 “嚯!”高逢鹤忍不住发出了声音,伤口处像有虫蚁爬过,麻麻的触感,又痒又痛。 黑气愈来愈浓,浮银眼神一凛,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并起,猛地向那团黑气一指,那团黑影一击溃散,化为乌有。 浮银手指,同时覆在高逢鹤手上的那只手也收了回去。 她平心静气,正准备离开,忽然想到高逢鹤一只手受了伤擦药肯定不方便,忙拿起小药瓶,“我忘记你受伤了擦药肯定不方便,我来帮你吧。” “不用......”高逢鹤刚想推脱,已经麻烦浮银很多了,怎么还好再让浮银亲自替他擦药。 刚想抽回去的手几乎在同一瞬间落下了细密的药粉。 高逢鹤疼得一颤。 能感到浮银握着他的手腕紧了一些,浮银的手心连带着五指都是凉凉的,带上手臂被她捏麻了,痛意好像没那么明显了。 “不痛不痛——”浮银声音小小,在他伤口上吹着凉气。 高逢鹤心弦一颤,道:“你从哪儿学的这么哄人?” 浮银抬眼,眸光刚好落入高逢鹤眼中,在眼底交汇成浅浅一湾。 “我看你平时也是这么哄慈院里的小孩的,不是吗?痛痛都飞走。”她笑道。 高逢鹤被说的脸一红,辩解道:“我哪有那么夸张?再说,我又不是小孩。” “在我眼里,你跟小孩没有什么区别。”浮银撇嘴,左右看着高逢鹤手上的伤口。她看着高逢鹤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她一颗好几千岁的星星自然要看他是小孩。 “我看你还不如小孩,若是能像十二生肖那么听话乖巧,伤口说不定就不会那么痛了。”浮银半开玩笑道。 她有些不熟练地替高逢鹤包扎着,又怕扯到他的伤口,只一圈一圈轻轻缠着。 高逢鹤静静看着浮银摆弄他的手腕,一会子抬头,一会子低头。 他的目光如水在浮银身上流淌着,她的发丝很细,落在肩头的根根分明,汇在头上的又如浓墨。垂落的发丝间依稀得见白皙胜雪的皮肤,微翘的鼻尖还有一点朱唇。 如葱的手指上颤了一截白布,微微突起的骨节泛着青色,因为用力,还泛了些红。 浮银的睫毛一颤,高逢鹤赶紧收回了目光。 “就这样吧。”她耷拉着手,脸上尽是不满意。 高逢鹤扯了扯嘴角,抬起胳膊,“我觉得还不错。” 浮银眼睛一睁,扬起一边眉毛,皮笑肉不笑道:“你是怎么对它说出这样的话的?” 那手腕上包扎的布条歪歪扭扭跟虫子爬过的一般,的确离好看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行,我得修补一下。”浮银完美主义的性格逼得她不能忍受这么丑的东西。 她又垂下眼整理整理。 高逢鹤看着她,似乎忘了浮银来口水巷的目的,她是守明山上的一个小草精,自己之前千方百计的想要卖掉她,妖都是坏的,可是他却承受了浮银那么多的恩情。 她一个小草精法力却那么强,跟别人耳朵里的小妖不能一比,能对付黑市中的巨大魑兽,能剁去九尾妖狐的一条尾巴,还跟一只小鬼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 高逢鹤将一切想法都抛诸脑后,反正眼前的人是他的大大恩人就好了。 “浮银,”他忽然开口,“你是不是要离开口水巷了。” 浮银顿了一下,她抬眼,“你怎么知道?” “我把我自己卖给你了,你去哪我自然得跟着你。” “跟着我干嘛?”浮银笑,“你知道我那些银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