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胡义临时住处。
没顶的破堂屋里,摆着两张旧桌子七张长条凳。
胡义跟王六斤直接坐上首,两旁一条板凳坐三位,略显拥挤。
右边第一位是刚护送苏青回来的马良,左边第一位是罗富贵。
跟着是各自手下的排长们。
李响跟小红缨坐在隔了两张桌子胡义对面。
杨疯子跟柳元清坐在小红缨后边加的长条凳子上。
看起来,倒有点像九连学员们正总结白天端炮楼“经验”.
小红缨半伏在桌边,一手搂着明明晃晃的茶缸子,一手蘸水在桌面上画王八。
王六斤敲了敲桌子:“哎哎?我说各位,要是总结这么快结束,你们好意思出去啊?”
小红缨抬起眼皮:“我说王六斤,咱们九营打了多少炮楼你心里没个数?本团本排长亲自带队拿下滑县城,你让我们总结打炮楼经验,说出去我臊得慌.”
“你再直接叫我名字小心我头你禁闭”
“哎呀,没看出来职务不高,官瘾还不小.”
王六斤伸手拍桌子:“行行行,那常同志,现在谈谈打滑县的经验?”
小红缨一脸惊奇:“我们都知道的事儿,还谈什么谈?”
王六斤站起来:“总结结束全体带上装备,等分区学员总结结束,一起去分区驻地看戏”
队伍立即作鸟兽散。
门外传来惊叫声:“你放开我.”
“这不是分区的伍学员么?我说你趴在我们窗子下边,玩的是哪一出?”
闲着无聊的大狗挤进去:“特么快说,是不是过来当奸细偷听?”
“我没有,你瞎说”
“你姥姥还嘴硬?不给你点颜色你看看,真当咱们都有悲天怜人菩萨心肠?”
没挤进去的脏脸问旁边文武全:“背天拎人怎么跟菩萨心肠放到一起?”
文武全想了想:“应该是悲天悯()人,骡子不学无术,从戏文里捡了两个词儿”
听到窗外吵闹声,马良走到窗口:“骡子,赶紧松手,你要是再扯烂人家的军装,等会儿人家去分区,光个膀子像什么话?”
嘶啦一声,分区战士身上军装直接被罗富贵扯掉一只袖子。
听到这边吵闹声,原本趴在墙头观望的分区战士立即回去向队长汇报。
可惜,教官王六斤在隔壁院子里主持打炮楼经验总结,直接过去似乎不占理
学员队长手中攥着军帽的拳头紧了又紧,一时没有想出个好主意。
旁边的一个学员立即建议:“要不,咱们现在就过去,就说打算旁听交流一下经验?”
“各自分组总结后本来就要一起交流,你这不是个好主意!”
“咱又不是真要去交流,只是找个借口而已”
学员队长点头:“好办法,同志们,走”
他的意思是,先出院门再进九营院子.
可惜,学员们哪有那个性子,身手好的直接翻墙.
下饺子一样乱七八糟脚板着地声,让一把将分区来的那位奸细推出院门的罗富吓了一跳:“敌袭.”
九营的日常口令与分区略有不同,比如分区战士发现不明身份的人,一般会问:“站住,干什么的?”
遇到突发事件,一般喊:“有情况”
九营的更简单:“谁?”“敌袭.”
遇到不明身份的人,九营哨兵只会部一个字儿,要是不迅速回答,哨兵根本不会再问你口令,直接开火.
九营还是排的时候,曾经打过三营郝平队伍的黑枪.
听到罗富贵的怪叫声,好几位学员已经下意识掏出了驳壳枪!
鬼才管你来的是不是什么抗大同学:“站住,都不许动”
分区队长黑头脸:“枪口指着同志,你们上级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柳元清脸上带着笑,大拇指压下机头:“我数到三,立即滚出这个院子,不然,别怪老子子弹无情”
屋里的王六斤听到动静,快步走到两拨学员之间,看着柳元清:“赶紧把枪收起来”
柳元清倒是收了抢,淡淡回应:“军营就应该有军营的样子,如果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不得乱了套?”
分区一位学员嘀咕:“不就是战友之间串个门而已么?”
柳远清讥讽:“如果可以在营地中随便到处跑,那警戒哨用来干什么?”
分区学员根本没当一回事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要是院子里真进了鬼子,你认为我该不该直接开枪将鬼子击毙”柳元清这句话中有陷阱。
一般人正常回答大都会是:可以击毙。
这样一来立即就落到下风。
分区学员队长可不傻,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