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末的冬日,京城的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影了。
马蹄阵阵,一队骑兵快速从大时雍坊坊门穿过,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宜北坊。
要不是贾七亮出荣国府的腰牌,宜北坊的坊正差点就去敲锣喊人了。
轰隆!
紧闭的梁园大门轰然倒塌,烟尘散尽,荣国府的亲兵就鱼贯而入,长刀往门子的脖颈上一架,便见高头大马踏进梁园的赦大老爷俯视问道:“霍安在何处?”
“爹,咱该找的是二叔!”
大宝气喘吁吁的载着贾琮跑了过来,小胖子勒驴提醒自己的父亲。
却见贾赦冷笑道:“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有什么用?你二叔脑子不清醒,今天逮他回去,明天被人一忽悠,还不又是沉溺于别人的恭维中。斩草要除根,他霍家敢从老二这打咱们家的主意,我便让他知道,今后,京城的秦楼楚馆,敢接待老二,我便敢拆了它!”
神他喵的斩草要除根,老爹啊,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不过赦大老爷明显认为自己的打算极为正确,问清了文会所在后,立马拍马前行。
果然,穿过一条红枫走廊,不远处的亭台楼阁皆是红纱帐中暖,酥风醉人心。
灯火不夜天,暮鼓之声也没有将红纱帐里的人赶回家去。里面大大小小的官绅巨贾一个個都左拥右抱,吹嘘着自己的歪诗……
“爹,您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子?”
贾琮好几天没挨赦大老爷揍了,皮痒难耐。目瞪口呆的看着所谓的文会场景,脱口而出问出了作死之问。
啪!
脑瓜子挨了一巴掌的贾琮终于清醒了,拍驴躲在了一边。
主位旁边坐着的人贾琮一眼就认出来了,曾经被自己在倚红楼前用一根鸡腿打脸的南安郡王世子霍澜。
在他下首依次是京中各家勋亲贵胄的当家人或各家子弟,光是贾琮能认出来的,就有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理国公府一等子柳彪……
当然,坐在柳彪下首的那位,正是自己的亲二叔贾政。
今日的贾政可不像在家时的正经模样,靠在一名妩媚动人的女子身上,由那女子剥着橘子喂他。
那不规矩的右手已经顺着轻纱伸了进去,上下求索,满脸的享受。
“老七,弓来!箭来!”
嘶!
贾琮正看得新奇,突然耳边传来了老爹的怒喝声。
好家伙,这要是打算给二叔一箭?
他连忙出声阻拦:“爹,爹,箭下留人!二叔不就是喝个花酒而已,还到不了一箭穿心的程度。”
贾赦白了傻儿子一眼,拉弓射箭一气呵成。羽箭嗖的一下就穿过红纱帐,射在了挂在贾政头顶上方的花灯上。
哗啦一声,花灯被烛火点燃,砸落在贾政面前的桌案上,吓得贾政面色苍白,原本正要吃进嘴的橘子瓣儿硬生生怼到了鼻孔中。
嗖!
又是一箭飞出,长弓嗡嗡作响,这只羽箭狠狠扎进了主位南安郡王霍安背后的屏风上。
木质的屏风应声而碎,可见羽箭威力之大。
“霍安,你他娘的设宴请了满京城的人,单单落下老子,是看不起老子吗?”
论嚣张,满京城除了十三爷刘恪外,便是荣国府的赦大老爷了。
嚣张的赦大老爷直接骑着马来到了所谓的文会设宴之地,身后十几名披甲执锐的亲兵学着自家将主,拍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