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格的目击者证人的身份,将傅南舟推入深渊。
让他绝无翻身的可能。
到如今,一切都在按照计划稳步发展,他原本应该觉得满意。
但温知瑶眼眸中氤氲的雾气、她流露出最真切而炽烈的感情,让傅宴深烦闷不已。
这样的郁结似乎在提醒他,这个局做错了。
周天清沉着脸,将他们二人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
他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摇着头叹息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次,有些过了。”
这话猛地一听,是在讲傅南舟,但他说话时,却看着傅宴深。
那双苍老下耷的眼眸中,却是清明一片,似乎已经看透了事情的本真。
周天清神色疲惫,拄着拐杖从沙发上起身,
“宴深,你来一下。”
傅宴深“嗯”了一声,似乎也早料到外公会和他单独谈谈,便上前搀扶住他,去了二楼书房。
客厅里只剩下宋廷安和温知瑶两人面面相觑。
温知瑶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外公不是个很厉害的风水大师吗?”
她犹豫了一下,抿唇道:“傅家这么坏,外公能不能给他们下个蛊,让他们倒大霉?”
宋廷安:“……”
“外公会测算风水,又不是个江湖骗子,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温知瑶希望落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
——
书房内,周天清坐到那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金丝楠木太师椅上,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抄起桌上那本《周易》砸向他的好外孙。
傅宴深微微侧身,书籍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砰”一声砸到墙面,散落在地上。
周天清深深叹了口气,
“宴深,我知道,傅家对不起你,但是有些事,是不能算计的。”
傅宴深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到老爷子对面,唇间勾起玩味的笑意,眼波中流荡着细碎的寒光。
“傅家的人,不该死吗?”
他声音不大,语气间却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似乎他的矜贵与权威是与生俱来,谈论起其他人的命运,也如同在谈论匍匐在地的蚂蚁,轻慢又冷淡。
周天清眉间紧皱,
“你跟我说句实话,这阵子,你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
老爷子冷哼一声,
“还不错?我看你过得好得很!这不都是瑶丫头的功劳?”
“瑶丫头是个心思纯善的好姑娘,姻缘线怎么就搭上你这么个……”
他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又不想用太难听的词骂他,憋了半天,才恨恨道:
“你这么个……阴险的小子!”
傅宴深神色冷冽,闻言嗤笑一声。
见他如此态度,周天清更气:“傅宴深!你做了这个局,算计的不只是傅家,还有瑶丫头对你的一片真心。”
男人周身的寒气如有实质,他瞳孔有些发红,沉声道:“我的筹码不只有她的心,还有我的命。”
周天清看着他的神色,有些说不出话,外孙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数不清的针对和阴谋,每一个要的都是他的命。
他没有立场指责他的反击。
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别人的真心做局。
“日后若是被瑶丫头知道了,你该怎么跟她交代,怎么跟她解释?”
傅宴深手指在木椅扶手上一下下敲击着,神色莫测。
“宴深,业障会让你付出代价。”
傅宴深微微勾唇,慢条斯理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知道的,我不信命。”
他的语气平静而淡然,稳稳对上周天清担忧的视线。
“外公,比起让我相信恶有恶报,我更想一个一个,亲手让他们死。”
他抬步往外走去,在握住门把手时,忽地又听到老爷子开口。
“你长大了,凡事有你自己的主意,是福是祸,我不干涉。”
“但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有一天你机关算尽,把瑶丫头越推越远,你后悔吗?”
傅宴深默了默,没有回头。
低垂的墨色眼眸中,翻涌起阴戾。
“跑得太远,捉回来就是。”
他拉开门,门口站着呆若木鸡的宋廷安。
他手上还端着一个果盘,神色慌张而躲闪,显然将他们的对话听了大半。
傅宴深并不在意,淡淡扫了他一眼,周身还未完全褪去的阴戾,如同死神的镰刀,笼罩在他的头上,吓得宋廷安一哆嗦。
“管好你的嘴。”路过宋廷安身边时,傅宴深沉声道。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楼梯拐角,宋廷安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