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宋保长心里算马苦涩,面上也带出了愁苦与难受。
“罢罢罢,三儿你眼下还在气头上,爹说什么你可能都听不进。
唉!算了,爹老了,你嫌烦,不想听爹说,爹就不说了,可无论如何,三儿啊,爹是不会害你的!
至于你挣银子还债暂时不回家的事,不回就不回吧,爹家去跟你娘说;
至于二丫头工钱的事?爹家去也跟你娘好好商量;
不过三儿啊,你娘生你、拉拔你长大也不容易,你娘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比较抠唆,既然二郎都说二丫头工钱还一半留一半,你也别自作主张的再改来改去了,毕竟,二郎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那就是个倔种!
三儿,就是看在二郎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你解决麻烦的份上,你个当叔的人,也不能驳了侄儿的脸面不是?”
这辈子,宋三得就从没得到过亲爹这般软和的好言、好语、好解释,特别是听到他爹扯上二郎,宋三得这个老实头再起了牛心左性,心里却是认同这话的,倒也没再坚持说要女儿全部工钱还账的话。
毕竟是自己做的孽,欠的账不是?
于是,宋三得也没多话,只对着亲爹嗯了一声后胡乱点头,“嗯,那这个听爹的。”
见到边上大哥气呼呼的张嘴还要再说什么,宋三得也是不想再跟亲爹大哥废话了,加上他这工可是多扛多得的活计,欠一屁股债的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面前人瞎耽搁,忙就粗声粗气的打发人。
“先就这么说吧,工头都在看我呢,爹,你们回吧,儿子要做活了。”
不欲再多做纠缠的宋三得转身就走。
边上的宋大有被宋三得这态度气坏了,瞪着宋三得的背影跺脚,大声喊爹。
宋保长却心里苦唧唧,失落的很,干脆无视身边大儿子的无脑歪缠,只一个劲的朝着宋三得远去的背影补救般的大喊。
“三儿,三儿,你在这好好的,做活要悠着点,别一味的蛮干,天冷要添衣,别为了省银子吃不饱肚子,三儿啊,你得爱惜着自己的身子骨些,要是干的太累了,你就家去,有爹在一日,有爹一口吃的,家里总有你的一口饭吃……”
身后传来一声又一声看似发自肺腑的关切之言,听在宋三得耳中,使得老实头又不由的心软,走动的步伐都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再慢了下来……
他想回头,甚至还心软的想着,要不干脆跟爹回去算了,毕竟爹娘年纪大了也不容易,他爹也难得这般‘真心’对自己。
结果后悔的心思刚起,边上就传来他大哥的叫嚣之言,还有亲爹看似训斥实则维护的言语,宋三得刚才还后悔火热的心——瞬间就凉了下去,最后归于平静……
“爹,爹,你看死老三,你看他,这货能耐了,居然敢反抗了,爹,老三这是了不得,连您的话都不听了呀!他这是要造反呀爹!”
“你给老子闭嘴!走,跟我家去!”,见大儿子这还添油加醋的不嫌乱,宋保长不由狠狠瞪了眼这蠢货。
宋大有被亲爹恶狠狠一瞪眼,他蓦地一噎,讪讪的摸着鼻子,小小声的嘟囔抱怨,“爹,是老三得罪你,又不是儿子得罪你,你凶我干嘛?”
……
这一刻,宋保长只觉糟心,然而,更让他糟心的是身边的好大儿。
眼看着路过一家烧饼摊子,那香气霸道四溢,而他们父子俩连夜进城,抠唆周老太带着媳妇们烙的那几个饼子,早就在凌晨的时候被他们俩干光了,直到现在,城东码头两头跑,他们的腹中早已饥肠辘辘。
这会子被这霸道的烧饼香气所吸引,宋保长心里有事想不起来也吃不下,宋大有却不。
他两步窜到烧饼摊跟前,努力的吸耸着烧饼的香气,舍不得掏自己身上临时带来的五个钱,他就把主意打到了边上心不在焉的亲爹身上。
宋大有眼珠一转,招呼着摊主给他拿了四个夹肉的大烧饼,桐树叶子一包,他先把一个烧饼递到还在走神的宋保长跟前。
“爹,赶了一夜的路,爹您想必饿坏了吧?爹,您别跟老三一般见识,别想这个忤逆不孝的家伙了,来,身体要紧,爹,您吃个饼垫垫肚子。”
饼子太香,也是宋保长心思走了神,下意识就伸手把饼子接过,低头咬了一口。
刹那间,肉香,饼子香充斥着口鼻,宋保长忙又低头咬了一大口嚼吧起来。
宋大有见亲爹吃上了,他把手里三个大烧饼叠一块,阿乌一口干掉小半圈,这才嘟囔着跟亲爹道:“爹,您给儿子钱,饼子钱我还没给呢。”
低头再次想要咬饼子的宋保长动作蓦地顿住,阿卡卡的抬头望着面前包着一口饼子努力嚼阿嚼的好大儿。
这一刻,宋保长只觉自己的心好累,好累……
再看跟在大儿边上正殷勤笑着,眼巴巴等着自己掏钱结账的摊主,宋保长……
他颤抖着手从胸口的衣襟里,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