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另一边,前行路上盼着青翠尽头。第三个十年,登顶插着父辈旗帜的山头,暮雨后还有朝阳。第四个十年,踏遍天下,走过的路即是传奇,仍怀希冀……」 文章的末尾是一首诗,沈穗说到此处时,已是手攥拳,贴在胸前,指着心脏,大声说着,他要踏上地表,把地表清新的气息带进寂静一个世纪之久的防护所,他们的故土是地表,是那片也沉默一个世纪的黑土。子不嫌家贫,即使地上凶险,只要勠力同心,终将排除万难,沐浴光明。 「啪啪啪……」掌声响起。 当沈穗说到应当走出地表,建设黑土时,广场便瞬间静默了下去,仿佛是在无比认真地倾听,等到说完,依旧在静默,也没有静默许久后忽然爆发出的喝彩,就是静默着,而唯一鼓掌的那位,便是张委员长。 「说的,蛮好的嘛。」张委员长伸出手,再次与沈穗握了握,握得很用力,握得沈穗掌骨痛。 委员长握着手,笑着说道:「年轻人嘛,要有梦想,梦想去地表是好的,长见识!要有理想!理想为大家服务!顾好大家,小家,照顾好咱们黑山!这就是我的理想!」 台下的朴海珍带头喝彩,拼命鼓掌,于是三千多双手集体鼓了起来。 「也为年轻的梦想鼓鼓掌!」委员长举高左手,见氛围无比热切,又转身抚着沈穗后背,笑容诚恳,话里诚恳。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沈穗如是听到。 「不气盛你会死啊你!」朴海珍压低嗓子骂道。 沈穗自坐回原位起,朴海珍便一刻没停地在他耳边训斥着,他面无表情地任其说来说去,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训了许久,朴海珍累了,结语道: 「你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我本来想着你马上工作了,不用操心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不懂事!你怎么就不懂妈的苦心呢?非要我调工作去接着管你吗?」 沈穗咬着唇,刚才说了一大通,叫他嘴上很干,刚才被说了一大通,叫他心里很凉。结业考试没两天,朴海珍便跑来得意地告诉他,他工作必分配做教师,若不是正式宣布要到今天,否则朴海珍早广而告之,她家出了两教师,未来要出两管理委员甚至三个。 心里凉倒不是说沈穗觉得他妈训他,毕竟当众宣告自己要与防护所的封闭地下决策做对抗,这是极不成熟,是很气盛的表现。但年轻人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特别是乍听将来的工作日子竟也要继续那种沉默被训年复一年的生活,这叫他,心拔凉拔凉的。 介绍完自我和梦想,再说一遍年年都会说的废话,发言稿感觉像是只改了年份,日期都不用改,每年都是六月三十日。之后才到激动 人心或是又一次激动人心的环节,职业分配。 为什么说又一次激动人心?因为当管理委员住在隔壁,谁家孩子分到什么职业,打听起来并不难,况且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密。只是公开说了,板上钉钉了,心里才放心,那就值得激动。 沈穗终于心有点激动,他说了那一通,在三千多人前说了一通,当然不是要教育谁,更不会认为声情并茂地背诵篇文章便能改变封闭地下的现实,但他梦想,但他希冀,那有一丝微小的可能,触动了张委员长,在分配工作念到他名字时,既有的现实得到改变。 「杨淑静,经学业委员会裁定,管理委员会认可,该公民品德优良,学业优秀,兹聘为公民学校幼年学部,数理老师。」 那位有着淑静性格的马尾辫姑娘,系着蓝蝴蝶结,红着脸,在众人欢呼庆贺声中,微躬腰,双手接过了系着红丝带的聘书,她秀气地抿着唇,含蓄地笑了,这一笑,便露出了浅浅的酒窝。 「沈穗,经学业委员会裁定,管理委员会认可,该公民品德优异,学业优秀,兹聘为公民学校幼年学部,文史老师。」 沈穗惘然地被朴海珍笑骂着推着站起,机械地走到台上,机械地接过聘书,机械地站在杨淑静身边,而旁边这个娴静的少女,像是不好意思地仍绯红着脸,低下头,双手握着细细的聘书,任细细的红丝绦垂下,她蠕动着嘴唇,鼻翼可爱地翕动着。 「等……等下。」她小声说道,淹没在人潮中。 沈穗自是没听见,因为他满心的惘然,终于化作了满心的愤怒,于是他暴吼一声。 「等下,喂!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