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没有理会上来招呼的中书,那太监就提着衣摆跑向首辅李春芳值房。
“首辅大人可在房里?”
人还未到,但那太监已经出声询问门外的书吏。
“在”
那书吏刚答应一声,那太监就已经冲进了首辅值房。
片刻功夫,房里就传出李春芳的命令,“快去通知其他阁老,乾清宫召见。”
外面两个书吏得了差遣,一左一右分开传递消息。
魏广德此时还在值房里看着公文,摇头晃脑,不知在哼着不知名小调。
昨晚和同僚去了勾栏听曲,据说是京城近期流传最广的小曲,感觉还行。
来到大明多年,魏广德早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的音律,也能听出些味道,这不就在值房里哼起来了。
“魏阁老,宫中召见。”
就在这时,门外有声音传来。
魏广德抬头看去,是李春芳值房的书吏站在门口。
“宫中召见?也叫了首辅大人么?”
魏广德好奇问道。
一般宫里召见大臣,是太监直接来值房传召,可不会假手他人。
既然是李春芳的人来传递消息,那应该也是召见了首辅大人才是。
“是陛下召见内阁所有人。”
对于魏广德的问话,那书吏躬身答道。
“哦。”
听说召见所有阁臣,魏广德自然不能慢慢当当不当回事,当即收起公文起身就走出值房。
路上,魏广德就有些猜测,八成是因为高拱和霍翼的事儿,现在朝中也就是这事儿烦人,也不排除是关于户部尚书的人选问题,毕竟已经拖了有些时日了。
不过昨日内阁也商量了一阵,还是没有举荐人选,于是魏广德就建议在户部提拔算了,也不用再考虑其他人选。
等内阁阁臣到齐,众人随着传旨太监进到乾清宫后,所有人都感觉到气氛很是严肃,魏广德不由得看了眼前面高拱的背影。
进入大殿后,果然看到隆庆皇帝一脸怒容高坐御座之上。
待行礼完毕后,并没有等来皇帝惯常那句“众卿平身”的话,而是兜头盖脸怒喝道:“兵部是怎么回事?为何死罪也可以改为充军?”
高拱的奏疏都是直接送到御前,其他阁臣自然是不知道的,被隆庆皇帝没头没脑的逼问,除了高拱外,都是一脸懵逼,不知什么意思。
“陛下,霍尚书执政兵部以来,管理松懈,对于边将的刑罚大多流于表面,根本没有起到震慑作用。
近年蒙虏虽然没有攻破长城,但是边境战事虽小却频繁,我军皆伤亡惨重,均是兵部无所作为的缘故。”
高拱这时候起身奏道。
看到是高拱在说霍翼,其他人都心中了然。
最近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所以并不奇怪高拱说霍翼的坏话,但是张居正却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不知道高拱告了霍翼什么,可是从刚才皇帝的话大概也能猜出一些端倪。
于是,张居正也是起身奏道:“陛下,兵部对边将的惩处,是兵部上下官员商议后定下来的,怎么能对兵部的议处全部说成是尚书之责。
陛下若是对兵部处决不满,也可发回,让他们重新商议,请陛下息怒,万不可气坏身子。”
“哼,朕对你们放心,将国事交付于你手,那是朕信任你们。
可是石州之事,当初议决是处死有罪边将,但最后怎么及变成充军?
难道兵部的人真收了罪臣家资,故而网开一面?
朕也是瞎了眼,信了你们,对你们递上来的奏疏都尽皆批红。
你们如此待朕,让朕如何信任于你们。”
隆庆皇帝不满道。
到这个时候,所有阁臣自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石州那事儿,犯官最后都保住了小命。
这事儿兵部报上来后,因为是兵部的决议,所以内阁并没有表示异议,而奏疏到了宫里也被批红,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也默许了。
现在看来,或许当时没太注意,或者当时有心要放人,但是现在因为其他原因,反正被皇帝翻出来旧账,那就是要处理兵部的人。
魏广德偷眼看了高拱,见他面色如常,知道八成是这位的意思,让皇帝改变了态度,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
就在这时,隆庆皇帝眼睛盯上了魏广德,不由喝问道:“魏广德。”
魏广德听到皇帝喊话,心里不由一颤,随即躬身答道:“臣在。”
“当初对石州之战,犯官的处置,朕交给你和兵部处理,当时朕怎么说的,你知罪吗?”
“臣知道错了。”
隆庆皇帝话音落下,魏广德没有声辩,没意思,皇帝态度很明确,认错不认罪,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那是怎么回事?”
隆庆皇帝或许没注意魏广德的用词,而是追问道。
“当初臣把意思传达到了兵部,之后兵部决议报上来,臣也注意到有变,但毕竟是兵部商议的处罚,所以.”
魏广德这个时候当然把责任往兵部推,虽然是他默许下,兵部才做出的判罚决议,但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把责任戴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