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女孩的警觉性，比霍子潇以为的要强。
他以为，这姑娘既然可以对爷爷讲述自己的故事，也会对他不设防。
但一提到她的姐姐，她显然并没有像爷爷说的那样坦然，反而有点警惕。
可能是他问得太唐突了，让对方感到了不适。
霍子潇把一时的冲动慢慢平复下去，“抱歉，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和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很像，又听我爷爷说，你在寻找失联的姐姐。”
她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被霍子潇捕捉到了。
她的目光里并没有惊喜，只有惊讶，以及一种更加警惕的神态。
按爷爷所说，这位程小姐，放弃了国外的大好条件，回到国内工作，一个很大原因就是想寻找失联多年的姐姐。
既然如此，那应该是只要有一点消息，都会产生期待，会努力抓住那一丁点的线索，好好调查一番。
哪怕结果不如意，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但霍子潇没有在程曼的脸上看到这种敏感性。
她还是回答了霍子潇的问题。
“程绾，我姐姐叫程绾。”
她说完，用更加锐利的目光直视霍子潇的眼睛：“霍先生认识的那个女子，是叫这个名字吗？”
和刚才一样，她求证这件事的时候，不是满怀期待的。
反而有一种感觉，她好像并不希望霍子潇认识她的姐姐，并提供她姐姐的线索。
而听到对方的名字是程绾，而不是程阮时，霍子潇心里也有几分失望。
他以为，如果这女孩和程阮是姐妹，就有可能调查出程阮当年离开他的原因了。
和程阮重新联系上之后，看到了她生活的现状，那么糟糕，以及她独身带着一个孩子，他就更想弄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当时离开霍家，虽然没有了少爷的光环，但也可以自食其力。
她也一样，他们两个在当时是可以正常的结婚生子的，无非就是过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霍子潇有一种感觉，如果想让程阮重新接受自己，那他就必须弄明白过去的事情。
本以为可以通过这个女孩找到些线索，现在看来，她和程阮似乎并没有关系。
“不是，我想多了。”他回答道。
程曼好像松了口气似的，“我就说没那么巧么。”
正好服务生把咖啡端上来了。
很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这家做的手冲咖啡不错的，趁热喝，凉了就酸了。”
霍子潇便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他决定向女孩摊牌，告诉对方，自己并没有恋爱的打算，但爷爷很希望他们见一面，他就来了，所以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这是霍子潇提前在心里想过的话。
普通朋友也只是个说法，其实是不再联系的意思。
可惜还没等他开口，程曼抢先一句：“其实我和我姐姐长得不太像，要是真的是你认识的人就好了。”
她有些伤感地垂下头，“我真的很想她。”
霍子潇看着她延迟到来的伤感，很想问一句：你真的想她么？
而出于对对方的尊重，他也没有在对方伤感时，说出自己刚才心中设想的那些拒绝的话，就沉默了一阵。
过了几秒钟，程曼说道：“爷爷跟你说过我和我姐姐的事情了，对吧？”
霍子潇点了下头。
“事发时，我吓懵了，我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事后意识到，姐姐替我顶罪的话，她的人生可能就毁了，我想去找警察澄清，但我姐拦住我说，她的人生就那样了，我却还有很多可能，她说我是她的希望。”
霍子潇又点点头。
明白了，她姐是自愿顶包，还给出了很有说服力的理由，不许她去翻供。
但霍子潇除了听明白了她的陈述，并不想过多发表意见。
他对眼前女孩的故事，没有太多兴趣。
也不会像爷爷一样，盲目地相信一家之言。
看着这张和程阮极为相像的面孔，他还是更想知道她姐姐的事。
但想到程曼和程阮并无关系，就连她姐姐的故事，也就不想过多了解了。
“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
“不，要解释的，不然你会以为我自私，以为我牺牲姐姐，换了自己的前途。”
霍子潇笑笑，又喝了口咖啡：“你想多了，对于不了解的事情，我不会随意评判。”
而她自私不自私，跟他也没有关系。
他们见了这一面，都不会见第二面。
她却继续说下去：“我是想说，念书这方面，我的确比她更擅长一些。我想，如果一个家庭的教育资源有限，那优先分配给更优秀的人，才能给这个家庭带来希望，这就是我为什么最终隐瞒了真相，接受了我姐的安排。”
霍子潇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
夜幕初降临，天色说暗不暗，说亮不亮，让人烦闷。
也许她说的是对的，如果这话是从她父母口中说出，霍子潇会觉得穷人家的父母很不容易，必须把机会择优分配，孩子都是自己的，谁不想一碗水端平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