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不到一点钟,医护人员都没有正式上班,走廊里很安静。
经过一间员工休息室的时候,程小羽又见到了之前遇到的那位保洁阿姨,正在吃午饭。
阿姨身边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跟她一起在用餐,两人显然是母子,因为阿姨给小伙子夹一块排骨的时候,小伙子说:“妈你吃,我吃够了。”
程小羽随即注意到了年轻人的异常,心里咯噔一声。
他是个残疾人,脚踝处露出了一截机械假肢,似乎是从膝盖下方截肢的。
想到那位阿姨之前在育婴室外的感叹……
程小羽忽然产生了一些联想,莫非,这年轻人的残疾是从胎里带的?也是羊膜束带综合征?
她和时沉渊站在门口迟疑的这两秒,那位阿姨看到了她。
阿姨用纸巾擦了擦嘴,笑着跟她打招呼:“又来看你家小宝啦?”
程小羽也笑着点了下头。
可能是看出了她表情里的疑惑,阿姨看看自己儿子,对小羽无奈一笑:“跟你家小宝一样的,不过我们当时还没这种手术,一出生,就这样了……”
那年轻人也看向小羽和时沉渊这边,对他们有礼貌地点了下头,然后对他妈妈说:“妈,你再吃点,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
“哎哎,好!”
母子俩继续吃饭,程小羽和时沉渊也继续往前走。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了育婴室外,程小羽刀口有点不舒服,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休息。
时沉渊握了握她的手:“看了那个小伙子的腿,心里不舒服了是不是。”
程小羽点了下头:“是啊,觉得挺遗憾的。”
时沉渊又说:“我刚才注意看了那小伙子的工作服,是一家电子设备公司的,他工牌上写的是工程师,那家公司的工程师待遇不错的,你看那阿姨他们的午饭也吃得比较丰盛,所以你不用想那么多。”
程小羽见时沉渊错意了,连忙向他解释,她没有同情心泛滥,更不是高高在上地怜悯人家。
只是那阿姨之前说的话,让她想到,这种胎儿手术难度非常高,也不是所有医院都有这项技术。
就算有这项技术,也未必所有家庭都能承担得起这部分费用。
程小羽小时候,经历过家庭比较困难的日子,见过妈妈为了几百块掉眼泪的时候,也见过妈妈为了给她攒学舞蹈的费用,一块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现在,她自己也当了妈妈,孩子上学或就医的花费,她和时沉渊完全有能力负担。但一想到在某个地方,可能有一个因为没办法救助自己孩子而心碎的母亲,心里就不是滋味。
时沉渊抱了抱她肩膀,安慰道:“尽力做我们能做的,其他的不要想太多,不然只会让自己精神崩溃。”
程小羽看着育婴室里的宝宝,出了一会儿神,对时沉渊笑了笑:“有道理!所以咱到底给儿子起个什么名字?”
说起孩子的名字,时沉渊叹了口气。
这几天,两人一直在为宝宝的名字发愁,想了好多个,宝宝的姥爷姥姥,还有爷爷奶奶也都给了不少意见,可能是选择太多了,反而挑不出一个合适的。
现在宝宝的各种登记册上的名字,写的还是他姐姐给起的名。
当时一家人拿不定主意,小可心张嘴就来了一个:“应该叫多多!时多多!”
小丫头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字给弟弟,程小羽和时沉渊当然知道。
在可心看来,弟弟是多出来的那个,即使她后来接受了即将出生的弟弟,但在小丫头心里,对弟弟还是有一丢丢嫌弃。
但时多多最多只能当小名,大名还是要好好起一个。
程小羽天马行空地想了几个名字,什么时在仁,时留子,这种不靠谱的谐音名都出来了,惹得时沉渊敲了她脑门:“我可不想让儿子从小被同学起外号。”
然后他看看时间,说道:“好了,该回去吧。名字的事情,我再想想。”
“好吧,我也想想……”
“别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坐月子吧!”
两人这么说笑着,回到了病房。
下午,时沉渊去了一趟公司,回来的时候,天色都黑了。
可心已经被姥姥接回家去,小羽也早早睡下,病房里只亮了一盏小夜灯。
时沉渊轻声来到床边,摸了摸小羽的额头。
下午他临走之前,小羽有点低烧,医生说是手术后正常现象,如果持续低烧不退,再进一步治疗。
这会儿倒是温度不高,时沉渊松了口气。
他把外衣脱了,准备去洗个澡就来睡觉,却发现她手机屏幕亮着。
看来是没忍住又玩手机了!
时沉渊拿起小羽的手机,打算帮她调成勿扰模式,却无意看到了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