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态又唤醒悱恻的画面,他的争执欲偃旗息鼓。他扶着头,急急收回去的愠怒转成太阳穴的绞痛。 西沉的光线透进屋里,把他周围的尘埃照得熠熠,伊洛丝恍惚间看清了窗隙中漏下的光的形状。一点橙金色的辉光,把库洛洛眸底的冷雪烧化了。 她突然想通了这个逻辑。 “是我给了你错误引导吗?”她问,“我让你以为,我们接吻,应该是那样?” 他抬头,沉默地看着她。 “过来。”她伸出手,仍用那种姿态唤他。 库洛洛没动。 他像个从来就不会说话不会动的瓷器,悄无声息在她面前坏了,里面藏着的珍珠美玉一颗一颗咕噜噜滚落,印着橙金的光,闪得她眼睛疼。他面上是违和的平静,就像从前违和的笑容。总之不该贴在此时此刻的他上。 良久,他开口。 “你到底……”话语也一起坏了,“我……?” 没人能听懂坏掉的句子。但经语言加工的内容注定套上范式和枷锁。话语是冗余的修饰。 他没必要说话。 伊洛丝小小叹了口气,走去他面前坐下。她倾身,亲了亲他的眼角,似乎想用玄乎的力量把咸涩消解。 库洛洛皱起眉推她,侧头要避开,像对这种亲昵厌烦至极。 她也没生气,微凉的指抚去他面庞,捧着脸把他拉近,湿软一滴一滴落在他唇上,连呼吸都很轻。 为什么……又把他当什么? 库洛洛问出口了。 为了听得更清,他只好伸手揽过她,问问题时嘴自然是要张开的。 她柔软地,循序渐进地来找他,把郁结不发的字句,和回答一起碾碎在交缠的舌尖。 舌头比牙齿敏感得多,嘴唇碰嘴唇会痒得发木,伤口变成了烦人的阻碍。血腥气是另一种隔阂,把她的气味盖得很淡,只能循着一点痕迹费力去找。 这时候,库洛洛好像听明白了。她在耐心地拆解自己,告诉他应该是什么样,他们怎么也不该互相伤害,浴血厮杀吧。 作为回答,他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 然后伊洛丝再次把他推开。 顶着似乎迷茫,似乎冒火的视线,她说:“…有正事啊。天都要黑了。” 她捂住脸,“一下午了,库洛洛。” 他呼吸还沉,眼里的情绪更加复杂,无意义地重复她的句子,“一下午了。” 她脸颊上的霞光一下透到了眼角。 极近的四目交汇,伊洛丝看见了他瞳中的自己。她稍稍歪过头,研究了会,然后眨着眼睛朝他扬起一个笑,语气柔了点。 “把你的手给我。” 库洛洛盯了她一会,长睫垂下,还是伸了手。 她托起他的手掌,手心朝上交叠,正对窗沿折射的天光。柔和的夕阳落下,暖意在库洛洛手心铺展开。 下一秒他遭到的冲击,超越了刚刚缱绻的吻。 细碎的橙金在他掌心聚集,一点一点凝出实体,长出重量,直到变成一整块不规则的楔形宝石,被余下的黄昏轻轻抚摸。 鲜亮,真实。 像什么东西困住了光。 他握紧,触碰到切实的棱角,不是虚无的气。是具现化物。又不是。她根本没沾过。但薄薄覆了一层她的念。 “会消失吗?”他问。 伊洛丝摇头。 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库洛洛,惊讶的,惊喜的,小心翼翼的?像意外获得心仪礼物的小孩子。他是小孩的时候好像也不这样。但这种感觉很好,就好像世界上他想要的都给他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显而易见,她还是问了。 “你喜欢吗?” 库洛洛的想法仍然复杂,又仿佛从未有过地清晰。 语言是低效的。 他侧过颈,学着教程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