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天府。 一处精致的后院。 身穿黑衣的瘦小老叟坐在池塘边上,手执一根细长鱼竿,嘴里还哼着不知名小调儿,显得无比悠闲。 这一幕初看之下无比的和谐自然。 但若是拉远视角,穿过错落有致的建筑群,将仪门处那块匾额也囊括进去,就会发现这一小块儿区域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因为匾额上的字——血衣亲军都指挥使司。 说简单点儿,这是血衣卫总衙。 那老头儿不是旁人,正是血衣卫总指挥使,大庆第一高手——窦天渊。 “看来今天又钓不上来鱼了。” 窦天渊摇摇头,语气有些可惜。 “想钓上来鱼,您得先放鱼进去。” 一个清丽少女嘟着嘴走近,“师父。” “放鱼进去?” 窦天渊看傻子一样看着少女,“有鱼的话直接烤来吃不行么,还放进去干嘛?” “……” 少女捂住脸,狠狠的喘了几口粗气。 同时心中不停的念叨‘冷静,一定要冷静,你打不过他的’。 “啧啧,你这心境,还是不行啊。” 窦天渊嫌弃的摇了摇头,“哪个地方的急报?” “章华的。” 少女放下手,一个拇指粗细的纸卷从袖中落下,被递了过去:“这次我就不念了,你自己看吧。” 话音刚落,窦天渊的眼神变得怜悯,“这么大的人了字儿都认不全,将来怎么嫁人?” 少女的额头暴起青筋,一字一句道:“伱,看,完,再,说!” “啧啧,一点儿都不淑女。” 窦天渊叹了口气,接过纸卷展开。 只一眼,玩世不恭之色从他面上尽去。 先是凝重,接着是惊讶,最后是戏谑。 “哈哈哈哈哈……楼黑子啊楼黑子,你的老底居然就这么被掀了出来?” 窦天渊仰天大笑,一把将鱼竿塞进少女手里:“乖徒儿,为师观你面相,今日必钓十条金线鲤啊。” 也不等少女答应,窦天渊双手并拢向两侧一分,仿佛打开了一扇看不见的门一般。 一步迈出去,他的整个人如同钻进虚空,从脚尖开始消失,瞬间蔓延至全身。 而直到此时,少女才终于反应过来。 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传出。 “——十条?你怎么不去抢!!!” …… …… 内阁是一个笼统的称呼,正式的叫法是文渊阁。 首辅楼有知如往常一般处理完政务,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一刻钟过去。 两刻钟过去。 第三刻钟的时候,楼有知面皮一抖,无奈的睁开眼睛,看向空空如也的前方:“我要是不动,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看下去?” “居然能发现我,楼黑子,你到底什么境界了?” 窦天渊的声音响起,从虚空中‘推门’而出,在桌对面坐下。 楼黑子不是人长的黑,是脸厚心黑的黑,整个大庆敢这么叫的人不多。 “文渊阁是福地,我是执掌者,想发现你还用得着境界?” 楼有知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儿?” “有人把你当年的事告诉江老倔了” 窦天渊嘿嘿一笑。 “嗯?” 明明楼有知的表情没变,眼神也没变。 但就这一个‘嗯’字,让他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大改,成了万万人之上的宰执该有的样子。 二人默默对视。 大概过去半盏茶。 楼有知身上的气质突然一收,摇了摇头:“不可能,现如今还活着的知情者只有你我二人。” “你自己看吧。” 窦天渊将已经铺展开的纸卷推了过去,“啧啧啧,我还以为你跟江老倔这辈子就要这么过去了呢,谁知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小角色,仅靠着几份卷宗,便将当年之事推敲了个七七八八。” “哎,都叫他江老倔,我看啊,你也是一样倔。”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解释的清楚,非要搞这么复杂。” “现在好了,让一个小辈看了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