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低头为了吃草,人低头,为了吃一口饭。 在很多时候,这句屁话好像没什么毛病,可是,当人不得不低头,竟然是为了活命,那就有点恶心人的意思了。 张骞很忙,他还要赶着去挖于阗玉。 杨川很郁闷。 他给自己烧了一大盆热水,往里头撒一些青蒿和艾草,舒舒坦坦的泡了一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羊皮袍子,这才觉得心情略好。 张骞不仅坑,而且还阴,眼看着大家就能回归大汉,却突然提出让他和堂邑父二人去一趟龙城,将他的那位匈奴妻子和儿子想办法弄回长安城。 张骞没有许诺什么,自然更不会保证什么。 但他的话里话外,却又不乏要挟之意,这种感觉差极了…… …… 三日后,张骞一行人都走了。 他们带走了驼队、马匹、牛羊,并将那三十几辆勒勒车也赶走了,上面装满了玉石籽料、牛筋、兽皮等值钱货,说是他先带回长安城保管着,等杨川回归大汉,便会一样不少的还给他。 峡谷里,就剩下杨川、堂邑父二人。 豹姐一家子站在山岩上,望着自己的食物都被人给赶走了,它们看上去十分不满,朝着张骞等人的背影使劲吼了几嗓子。 堂邑父还想挖几天玉石籽料,却被杨川劝阻了:“大叔,先准备一下出门的东西吧,这玩意不能吃不能喝,对我们来说,不但没什么用处,还可能招来大麻烦。” 他说的是实话。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十二岁的穷少年,一个是匈奴人,而且从目前来说,他们的身份都是奴仆,却偏生要随身携带一大堆价值连城的羊脂玉,可不就是一道催命符么? 堂邑父对此很是不解,不过,他听从了杨川的建议,开始整理行囊,修缮弓箭,将张骞等人丢弃的破铜烂铁收集起来,堆了一大堆。 六只金雕已经服软,面对美食时,开始跃跃欲试。 不过,它们看向杨川的目光中,犹自带着一丝不甘心,所以,便只能再馋上两三天再说。 杨川心情不好,只能怪它们自己命苦了。 “堂邑父大叔,张骞大人在匈奴的妇人与儿子都在龙城?”晌午吃烤肉时,杨川随口问道。 堂邑父瓮声瓮气的说道:“肯定不在龙城。” “张骞大人不是说在龙城么?”杨川的心情愈发烦躁,不过,在堂邑父面前也没必要发脾气,看得出来,这个匈奴人其实也算是张骞的弃子。 他有些想不通,张骞丢下他们二人,急吼吼的赶回大汉到底什么意思?毕竟这一路同行,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三年前在龙城,不过现在应该在漠北。” 堂邑父正在修缮一张柘木大弓,看得出来,他对这张弓很珍爱,弓干和弓角上都开始包浆了,应该时常拿在手里把玩、捉摸。 “漠北那么大,茫茫草原,咱们到哪里去寻找他们啊?”杨川有些惆怅了。 他弯腰下去,拿起一张雪松木大弓,左手持弓,右手三指控弦,摆了一个标准的弯弓射大雕姿势,深吸一口气…… 只拉开不足一寸。 “公子,从今天开始,我教你射箭。”堂邑父没有抬头,光是听一听弓弦震动的声音,就知道杨川拉开了几寸。 杨川讪笑一声,丢下手中大弓,道:“过几日吧,那几只金雕还不怎么听话,看我如何收拾它们!” 说着话,他一溜烟的进了房间,直接将门板顶上了。 不是他不愿学习骑射之术,而是他深知自身条件先天不足,其实就不适合打打杀杀,尤其是在长身体的阶段,以匈奴人的那种训练方式,弄不好就会把自己练报废。 堂邑父愕然抬头,望着杨川紧闭的房门,摇头苦笑。 这位公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怎么喜欢骑射,每次提出要教他骑马射箭之术,便会以各种理由逃走,也是没救了。 嗯,用汉人自己的话说,这便是‘不学无术’吧…… …… 回到房间后,杨川视察了一圈金雕,发现它们都快饿死了,一看见自己过来,目光中却还有一抹凶光在闪烁。 “还是缺少社会的毒打啊。”他感慨一句,便不再理会这几只傻雕。 他将趴在床上午休的豹姐推到一边,搬开床上的几根木棒,探手进去,摸索着提出两个羊皮行囊。 厨子嘛,就要出远门了,总得准备一些调料、刀具、锅碗瓢盆吧? 就比如他手头这两只行囊,一个专门装调料,另一个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