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拉几的麻雀。 那些人的年纪其实都不大,最大一名妇人,也才二十八岁,只不过,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被猎奴团捉住后,饥寒交迫的煎熬了大半年,一口牙齿都快掉完了。 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所以,这些‘人牲口’在杨氏的庄子上住了几天,肚子吃饱了,身上穿暖了,晚上还能睡在温暖舒适的火炕上,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体竟奇迹般的恢复了一大半; 有些妇人的脸上,甚至还出现了一抹血色…… 杨川望着那些拾捡柴火的人,眼角蕴含着一丝温暖的笑意,忍不住便多喝了几碗酒,心情很好。 干净而明亮的阳光,洒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恍若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甚至,就连他脸上被公孙敖一鞭子抽出来的那道伤痕,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丝别样的魅力。 堂邑父大叔都看呆了:“公子,你、真好看。” 杨川笑问:“怎的不叫小郎君了?” 堂邑父神情有些黯然,低声道:“堂邑父一直在心里都喊你公子,只是、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伱的事情,羞愧难当,只好……” 杨川笑着摆摆手,温言道:“老鹰飞过天空,惊慌失措的小麋鹿撞在了树上,那又不是影子的过错;崔九、张骞那些大人物要问你话,身为奴隶的你我岂能反抗?” 堂邑父张口欲言,却再一次被杨川摆手打断:“堂邑父大叔,没有给你和萨仁娜大婶举办一场像样的婚礼,实在不好意思;不过你放心,等你们的孩子出生,咱们庄子上大宴宾客三天三夜。” 堂邑父的一张大黑脸涨的通红,瓮声瓮气的说道:“小郎君费心了,我与萨仁娜还没有那个、嗯,反正还早呢。” 杨川哈哈大笑。 他遥指山坡下自己的那片平展展的封地,道:“在西域,在漠北,我杨川曾经给你堂邑父大叔保证过,归汉后,只要有我杨川的一口肉吃,必有你们的一口; 而且,我还给你堂邑父大叔保证过,在这座狗屁天下,谁欺负我们的娜仁托娅,杨川一定弄死他狗日的……” 堂邑父的眼眶湿润了。 这个身材魁梧、犹如半截铁塔的匈奴人,默默倒满一碗酒举着,单膝跪地,一手抚胸:“公子恩情,堂邑父铭记在心! 牛羊马匹,可能会啃一口别人家的牧草,天上的苍鹰,可能还会犯一次昏了头的错误;可是公子,我堂邑父绝对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做出任何不利公子的事情!” 杨川凝视着堂邑父的眼睛,接过那一碗酒,一饮而尽:“好酒!” 堂邑父‘刷’的一下,从腰间拔出刀子,看样子又要割脸发誓,杨川直接一脚蹬过去,笑骂一句:“以后不准割脸了!” 这个匈奴人简直了。 动不动就割脸,弄个破伤风什么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堂邑父提着他那把‘割牛刀’,好一阵纠结,用刀刃在自己的手上、胳膊上、腿上比划几下,很难过的说道:“公子,不流血,那还算什么誓言……” 杨川给这位匈奴人也倒满一碗酒,端端正正的递过去,温言道:“堂邑父大叔,其实,誓言与流血不流血没什么关系,那玩意儿纯粹就是骗人的; 歃血为誓,听上去好像挺像那么回事,会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可是你看啊堂邑父大叔,你们匈奴人的大单于,每隔上十头八年的,便会与我们大汉朝的皇帝歃血为誓一番。 甚至,还会将自己的女儿送给对方去玩耍; 这种屁事有用吗? 堂邑父大叔,一点屁用都不顶,每年秋高马肥时,匈奴人的骑兵还不是每年都跑到汉朝的地盘上,杀人放火,劫掠中原人的牛羊牲口、丝帛、盐巴、铁器和妇人?” 杨川难得一见的长篇大论,让堂邑父都听得有些迷糊,提着一把刀子,竟是一脸茫然之色,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杨川也不着急,自斟自饮,捏了几片酱卤牛腱子慢慢咀嚼着,品咂这绝世美食的滋味儿。 良久良久。 堂邑父收起了刀子,瓮声瓮气的说道:“公子,我好像明白了一点。” 杨川笑了笑,问道:“明白什么了?” 堂邑父侧头想了想,道:“你对我好,我便用这条性命去偿还。” 终于有点意思了。 杨川将两只酒碗都倒满,递给堂邑父一碗,自己端了一碗:“堂邑父大叔,来,干了。” 两只酒碗‘叮’的清响一声,二人对视一眼,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还真就有点‘尽在不言中’的味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