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便将一个合骑侯公孙敖撩拨得勃然大怒,猛的站起身来,犹如一头狂怒的黑瞎子那般低声咆哮。 杨川却早已转过头去,笑眯眯的对着博望侯张骞说道:“张骞大叔,听说你封了博望侯,小子我备了一份礼当要去府上庆贺,无奈我杨川身份卑鄙,没敢叨扰,张骞大叔莫怪啊。” 张骞有些愧疚的说道:“杨川,某家昔日对不住你,差点让你在漠北之地丧了性命,张骞心下甚为愧疚……唉!” 说话间,博望侯张骞深深一躬,道:“从今往后,伱杨川但有所需,张骞必会竭尽所能,哪怕就算搭上这条性命,也必还你当初的两次救命之恩!” 杨川沉默几个呼吸,叹一口气,道:“张骞大叔,其实,我不想恨你的,可是,每每想到当初千方百计的为你筹谋,冒险救你性命,帮你挖了几十车于阗玉籽料,还给你绘制出一副西域地形图;临了,你却轻飘飘一句话,便将我与堂邑父大叔发配到万里之外的漠北,差不多就是九死一生…… 张骞大叔,有时候在梦中惊醒,我就躺在那里想啊想,就想着如何弄死你这个猜忌多疑、薄情寡义的博望侯。” 张骞被杨川一顿责备,一张大黑脸,早就变得青紫通红,高大的身形也似乎开始萎缩,竟跌坐在自己的车驾上,半晌都抬不起头来。 他只是口中喃喃低语:“杨川,请不要再喊我张骞大叔,我张骞当不起那一声称呼了……” 这一头,杨川、张骞二人旁若无人的在‘叙旧’,看上去还挺是伤感; 另一边,合骑侯公孙敖却早已按捺不住,厉声叱骂:“杨川小贼,你今日不把我公孙敖治死,你就不是你爹娘的种!” 杨川侧头,瞥一眼气急败坏的公孙敖,轻笑一声:“啧啧,这就受不了了?果然是个废物,怪不得长安城流传一句话,原来还真是骂你公孙敖的话啊?” 公孙敖怒道:“哪一句话?” 话一问出口,公孙敖就反应过来了,厉声道:“来来来,你来治死耶耶我,治不死我公孙敖,你就不是你爹娘的种!” 杨川却根本就不理会这老匹夫的话,只是悠然笑道:“长安城里有一句话,说什么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公狗的孙儿嗷嗷嗷……” 杨川这几句话,说的声音很低,差不多也就公孙敖自己能听到;而且,这种骂人的言语,自然是他临时胡编乱造的,不仅不押韵,而且文理上也狗屁不通,可听在公孙敖的耳朵里,却无疑火上浇油,哪里还能拉住自己? 于是,随着一声暴喝,公孙敖瞬间便进入了狂暴模式。 只见他须发皆张,宛如一尊怒目金刚,一个箭步跃下自己的车驾,迳直向杨川的车驾奔来。 “竖子受死!” 公孙敖一拳捣过去,却被杨川不知使了什么手法,轻轻画了一个小圈圈,顺手一带,再往旁边一送。 嘭的一声闷响,竟将杨川的车驾轰断了好几根栏杆。 断木横飞,碎屑飞扬,四匹黑色骏马受惊,‘唏律律’嘶鸣一声,眼看着便要狂奔出去。 公孙敖一呆,赶紧出手抓住车辕,竟是硬生生的将四匹黑色骏马拉扯住,不令其向前半步! 杨川看得暗暗咂舌:‘好大的力气!’ 公孙啊身形威猛高大,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二十几年的人物,此刻在狂怒之下,须发皆张,威风凛凛,其武力值应该超过了博望侯张骞? 当然,这一奇怪念头倏忽闪过,杨川自然毫不在意。 战场上拼杀时,武力值是一名悍将的依仗和底气,可是,今日是在未央宫,眼看着皇帝便要主持大典,这老匹夫越是嚣张跋扈,就越是取死之道。 存了坑人的念头,杨川对着公孙敖轻笑一声,一脸的人畜无害,口中却大声疾呼:“救命啊,合骑侯杀人啦!” “救命啊,公孙敖杀人啦!” “救命啊……” 一边大声呼喊着‘救命’,他一边从车驾上跳下来,向后方人群密集处疾奔而去。 杨川看得仔细,那边多为各诸侯、卿大夫家的女眷,前呼后拥,打扮的花枝招展,一个比一个懂规矩。 可是,随着杨川、公孙敖二人一前一后的奔过来,只几个呼吸间,人群就乱成了一锅粥。 杨川身形瘦小,动作极为灵活,在车驾之间随意穿梭,大声呼救的空档,还不忘时不时的回头撩拨一两句,直气得公孙敖暴跳如雷、哇哇大叫。 这老匹夫的武力值极高,差不多一拳一脚,便能打坏一辆车驾,惊起一片驽马的嘶鸣声。 以及、那些诸侯、卿大夫家眷的怒斥、惊叫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