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起在眼前的那颗火星,想冲天却又立刻沉淀。 烟雾的后面,是和幼年一样的荒凉夜空、残褪之火与未尽书策,除此之外,唯有死寂。[] 当月观峰战地得胜在望,阡终有半刻闲暇能离开战场,心中没有烦闷没有悲郁那是假的,所幸,还能以玩火来宣泄情绪。教他这习惯的人去,这习惯他还一直保留着。 身后忽响起轮椅的声音,他下意识转过身,到天骄熟悉的面容。经这半个月的休养,天骄体力恢复不少,但樊井不同意他奔波劳碌于伤不利,建议他留在摩天岭,却还是来,循着这战火的轨迹,朝着今夜烟雾的方向。 “我已问过史泼立,杨鞍他到底什么。叹只叹主公先前为他争取舆论、克服万难帮他和红袄寨建一座桥,却遭到他的过河拆桥、肆意诋毁。”徐辕停在他身侧,同这天地苍茫。 “展徽不省人事、王敏死未卜、妙真下落不明,他又身受重伤。身心最脆弱的时候,难免口不择言,偏激之言,只能折半来听。”林阡罢,却叹一声。山外摇曳的灯,天上迷离的星,它们,明明天壤之距,在眼中却能混淆相融。为何人和人之间信任却最难,难道他们的距离更远。 “杨鞍的种种法,倒是证明他当时叛离只是怕被害、一时冲动,如此一来,主公先前为他的辩解得通、腊月廿八事变的矛盾也全迎刃而解……然而前因虽释,后果不堪,我想不到的是,他只需顺着舆论他被蒙骗怕被害即可,却竟真会将主公想得那般恶劣,还妄图服别人。”徐辕知阡极少流露真实情绪,身为人主,自是令下属无法真切把握他的内心及情绪,杨鞍不应该不穿就选择猜忌。 “他一个月来从来没诋毁过半句,却在这最后一刻将之全数摊出,若非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也不至于如此……”实话,阡被人那样误解,心怎可能不触动,何况那个还是着他长的鞍哥。帅帐相杀,后悔莫及,杨鞍的心,理当是那时起变。 “当初黄掴将你妖魔化,造就矛盾的契机;但如今矛盾迟迟不得解除,是因杨鞍自己将你神化。”徐辕叹,“实则杨鞍的诸多指责,论据都是‘你行事缜密’‘布局完美’。我一听到,便理解。因为太信任而造成信任危机,再加丧失斗志缺乏安全感。” “无论会多艰难,我都一定要收回他。”林阡时,见火将全熄,而书策未尽,即刻拾火再燃。徐辕在他身后注视着,万籁俱寂,四境无音,包括徐辕,一直静默。 终于,待到他转过身来,眼角的忧愁也减轻许多,徐辕也终于不再过分担忧,心知这发泄情绪的途径倒也有效,“收回杨鞍,我虽不能为你作战,但仍能为你当客——待他醒来,我去服他。” “天骄。”林阡一怔,始料未及。 “你也需答应我,莫再自残。”徐辕一笑,压低声音,却带着诸多怪责,“老夫人临终之前,想来只是希望你活着,而非希望你走火入魔。” “我明白。”林阡脸色变得凝重,“这烧纸宣泄的方法,是她传授给我,如今她虽然走,但她的很多原则都还在,林胜南得以从桎梏解脱,林阡的困境却需要往前才能打破。” “是,烧纸便算,别再急于胜战、次次耗尽自己。要知道,你身后,始终还有我们——绝没有孤掌难鸣的时候。”徐辕。 林阡动容:“天骄的是。” “时候不早。回去吧。”徐辕将轮椅掉转方向,动作却有些笨拙。南宋武林享誉多年的天骄,谁曾想他会和轮椅联系在一起,徐辕却是名副其实,做得起天骄,也做得起伤病。阡见他笨拙,想上去协助。 “哈哈,征战半,竟拿这东西没办法”徐辕笑而摇头,示意阡别帮他。阡忽然想起这个笑容,先前吟儿在寒棺的时候也露出过,“我原先的理想,是可以像男人家那样地驰骋疆场,若再也做不……子的心灵手巧,我照样学。” 在这个早春清寒的夜晚,林阡明明感动于徐辕义无反顾的支持,明明也佩服着徐辕遇事淡然处之,却心一种强烈的自责,他知道,徐辕被迫害到这个地步与他脱不开关系,徐辕才是这山东之战最为他所害的人,他实怕将来的徐辕会和吟儿一样,再也不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松开手,任由徐辕自己绕过他轮椅前的那块拦路石,林阡再度陷入到沉痛的心情之中,未缓过神来时徐辕仍然没有绕过去,而是不紧不慢地、拔出冯虚刀来、砰一声、将其劈开两半,然后满足地从中间穿过去。林阡原还沉痛,到这一幕不禁笑起来,这傻傻的可爱的天骄啊……遂与他一并回营去。不能纵马与共,却也还是一路相护,一路作伴。 从弥漫的烟火中走出,星空还是那星空,却因心境不同,得也不那么阴霾。 一阵清风拂过,天中薄雾消散,弦月破云而出,洒出一弯素影。 “现下完颜琏赢横岭、调军岭,我们在摩天和月观峰占上风,最关键的角逐,已然在南部战场,也就是冯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