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都是路成根据昨晚若熙的表现猜测而知。 “我到今日才发现,自己的未婚夫婿,竟是害他救命恩人半死不活的败类!?”昨晚,就是若熙确定路成是叛徒的节点。 杨若熙话中的救命恩人是杨宋贤。记性好些的都知道,路成小时候跟人出来寻饮恨刀、被黑(谐)道会的强盗一言不合包围,是路过的杨宋贤不顾危险与人斗剑从而救了他一命。 何其讽刺,玉面小白龙杨宋贤的戎马生涯告终,也是拜他路成所赐! 可她对他还有希冀,纵使深恶痛绝,依然压低了声音、期盼他是被她误会。 “若熙,你在说什么啊?”昨晚他还不知道这么多前因后果,也没立即听懂若熙这话的意思,匆促回营只是想取天火岛的飞鸽传书看——他不是专业的细作,详细的部署必须用书信交流;而仙卿在此夜有重大行动,行动完就能给妙真解药缓和。 “路成,你在找什么啊?”若熙反问,因希望破灭而泪流满面。 “若熙,怎么回事怎么哭了,是烦闷那些繁文缛节吗,别胡思乱想了,对脸蛋儿不好,成亲那天要漂漂亮亮的……”适才他就离开一会儿工夫,没想到若熙会来他营帐,其余兵士也没拦。在她来之前,他已收过两封密信,最新这封可能最关键!生怕误事的他,赶紧连骗带哄,眼睛仍不住往两边瞟。 “别找了……你要的东西,已被我吃了。”若熙勉强抹开眼泪,又被两行刷新,许久,才故作坚强地对他诉说真相。 “不跟你开玩笑!若熙……哎,算了!”他神情陡变,既因感觉到她知道了什么,又恰好听见了外面的芦管起伏——偷刀行动必须开启,那是今晚的第一击。 第二击,是诬陷灵犀以及凑巧靠近的江星衍。 第三击,恐怕只能靠猜…… 咬牙正待走,若熙猛追上来,从后死死抱住他,拖住他:“真的宁可和他们往来?若我会死,你也不顾?” “什么啊? 若熙……”他使劲在她手里挣脱,只是回眸看了她一眼。 “你不会不知道,若今夜后方出事? 罪责是我父亲的。为了杨妙真? 你主上也不顾? 良心也不顾,大局也不顾,亲人也不顾?什么都不顾? 那我是什么? 与我成亲,只是形式?!”她轻声问这句本该歇斯底里的话,面容里透出深深的绝望? 可他那时已转头面向帐外。 “对不起。我回来再跟你解释。”原来如此? 得来全不费工夫!仙卿的第三击? 他猜测? 和她的父亲杨致诚有关——天火岛的情报? 你这傻丫头还不是给我了? 头也不回。 他那时不知道她是真的萌生了死志。他也不了解? 他在她心里原是不可替代的盖世英雄。 杨若熙也不会不明白自己的死毫无价值,对父亲对主公对所有人只会添乱。然而,人在精神方面受到了最可怕的打击,往往会丧失神志,做出些清醒状态下不可能做的举动—— 她表面活泼? 其实多是偷了旧年华子榆和苏慕浛的性格? 骨子里还是那个不爱和人交流的内向小跟班。她不能接受海誓山盟过的人原是镜花水月? 她无法相信丝萝所托乔木竟是个败絮其中? 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再面对他?告发他或帮他撒谎?她都做不到。 “你回不来了。我也不会还在……”路成走后没再有任何动静,要做大事的他不会留下陪她,然而? 何以他要做的大事是祸国殃民!生无可恋,流尽眼泪的杨若熙,决绝握紧了匕首。 “若熙,你告诉我,往后,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冷风中,路成瘫坐路边石上不停抱头埋膝的样子,终是入了父亲路政的眼。 知子莫若父。何况年轻时,本是出身黔西孟氏的路政,也曾为了个女人误入歧途、蹉跎半生。 “是他?不对……他不应该……”今早在主公面前自尽的那个内鬼,路政显然认得,那个年轻人是自己退居二线前亲自推荐到杨致诚麾下的,从来视自己为知遇之恩、逢年过节都会问候送礼。那内鬼临死前的激动忏悔,几乎给路政开了个上帝视角:路前辈,我之所以自尽,是为了向您报恩啊! 此外……昨晚,谁都没出事,偏偏死个若熙,军医和仵作都说自杀,那这自杀会否是某种……类似于示警的作用? 不过,路政虽然产生了这样的疑虑、虽然将林阡视为分量最重,在第一刻,也显然是想抓紧一切机会,排除“亲生儿子是叛徒”这千不该万不该的可能性!况且,内鬼的自尽告诉路政,麾下内部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是路政自己、追责也会遇阻力,务必谨慎再三。 “我军一线回归,金军再无机会,这种关键时刻,怎能教主公再为后方操心。”另一厢,路政的最好战友石中庸,作为短刀谷闻名已久的“判官”,主动担负起后方排查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