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境内的情报网,宋蒙双方渐渐相当。 南宋方面,转魄一脉有不少程炜的旧部,分散在北龙首和祁连山之间,当中有部分一直没停止活跃,但也有不少尚在等新主激活;悬翦一脉刚刚被林阡启用,主要由慕容茯苓在西宁州亲自挑选,还有灭魂、掩日、真刚三脉的择优输送。 蒙古方面,天脉从上到下集中为铁木真服务;地、玄、黄三脉则大多停留西凉,跟随木华黎一起磨刀。不同于甯宓姐妹领导的地脉游刃有余,玄黄二脉百废待兴,这段时间在当地召集或招募了不少商人,大有重来再起之迹象,然而随着势力的回温,主帅的位置却一直悬空。 而且木华黎好像没有把玄黄分开的意思,也就是说香饽饽只有一个,这也正是完颜江潮和苏赫巴鲁的矛盾起源。 木华黎是还没从依仁台的阴影里走出来也好,是怀念鲲鹏或等待莫非或属意甯宓也好,是大局为重一时没想到也好,甚至是故意激励或制衡手下也好,终究尝到了苦果。那就是,两条狗因私废公互咬,让宋谍轻松钻了空子。 还是那句话,转魄风生水起,孙寄啸就如火如荼。 后两日,莫非动作大幅收敛,一是想契合完颜江潮的下狱、谨防木华黎此举是假意引他松懈,二是,孙寄啸已经不需要他太密集的策应。 孙寄啸本就有祁连山义军的威望作为家底。在西凉府,勾连几枚棋子,极速盘活一片——“那是国师的旗帜!”“上次就是国师,带我们打赢鞑靼贼!”“兀剌海城,孙将军也在!”“我们也想,为那一战雪耻!” 洪瀚抒名声太响,孙寄啸不遑多让。山外民兵,连州跨郡,踊跃来投。甚至还牵动了西夏官军里的忠义之士。 祁连九客的主力本身不在此,又有何惧? 登台誓师,孙寄啸虽坐轮椅,气场却高九尺:“我祁连山义军,向来有两个根深蒂固的原则,一是兄弟情义,一是抗金到底。而今,金仇已去,合该抗蒙!认同我的,悉数为我兄弟,今日起歃血为盟!” “完颜江潮,你不是要戴罪立功吗?将孙寄啸暗杀,我就信你。”不得不说,孙寄啸的火气直接烧到了木华黎的眉毛。 光有精良的兵械能怎样,敌得过对方民心所向?何况随着采矿的受阻、据点被吞并,对方的兵械也在改良。优劣轮转,负势竞上,加之听说会宁事已了,木华黎也难免心急如焚。 纵观全局,木华黎手下们之中,能深入祁连山内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的,有且仅有完颜江潮一个。 完颜江潮为了表忠,巴不得:“我这就去!”他是真心实意,要在蒙古捞金,终其一生! “杀孙寄啸一个就可以?”阿宓望着完颜江潮的背影,略带不解地问木华黎。 “孙寄啸是洪瀚抒和林阡共同指定的祁连山继承人,剑法卓绝,还是个远近闻名的说客,凝聚军心民心的能力连大汗都有体会。”木华黎说,“只要他死,西凉府一劳永逸,我也省得这么疑神疑鬼。”孙寄啸是皮,转魄是毛,只要拆了皮,转魄再怎么神通广大,都可以忽略不计。 此外,林阡虽强大,终究是远水,如果孙寄啸死去,那近火就更旺,反作用于林阡,水势也将受阻。 祁连山地盘扩张太快,免不了有滥竽充数,所以,完颜江潮有门路,眼下是最千载难逢的机会,杀孙寄啸是最完美的解题途径,“这个计划,胜算十成。” “莫非,不得了了!你大哥完颜江潮,不知是越狱还是怎地,好像朝宋军的据点去了!”苏赫巴鲁慌慌张张来找莫非。 听到这样的消息,一瞬之间,莫非务必在心中作出两个判断: 一,苏赫巴鲁来找我,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木华黎的意思? 二,是苏赫巴鲁在给莫非下套,还是木华黎在给疑似转魄下套? 总之一定是下套,否则苏赫巴鲁跟过去就行了,要么奉木华黎之命或监视或掠阵或卸磨杀驴,要么自作主张地想着乘人之危截杀完颜江潮,为什么他要跑来找莫非想要带莫非一起?当然有意思…… “什么!我大哥有危险?!”莫非立刻瞪大了双眼。 由于是完颜江潮的嫡系小弟,肃清时,他非得表现出焦灼不安、飘零无助、帮不上忙的自责、甚至对蒙古军有怨恨和顾忌。 这一刻,也当然要表演出关心则乱、连夔王都忘记请示、就想要跟苏赫巴鲁去“救大哥!”表面看来,经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对,他也确实该从对夔王更亲、过渡到对完颜江潮更亲了。 其实完颜江潮的下狱并不符合莫非期许,毕竟他俩交从过密,城门失火总会殃及池鱼。好在,当前木华黎怀疑江潮的每个时间点,莫非都还是夔王的小棉袄、不至于被江潮僭越性地披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