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正月十九。 长春子丘处机圣诞之日。 白云观外,人山人海。 大明尊道抑佛,道教日益兴盛。 道教的信众,也是广布天下。 丘处机是全真道龙门派的开派祖师。 而白云观,又是龙门派的祖庭。 因此每年在丘处机诞辰这一天。 白云观都会广邀天下高道,设坛讲经布道。 不仅是高道云集,还吸引无数达官贵人,以及信众前来观看。 白云观的后院,名为‘小蓬莱’。 这里假山错落,绿树成荫,清新幽静,使人流连忘返。 院内中央位置,有一戒台。 这里是全真派传授“三坛大戒”的坛场。 这次的讲经活动,就放在此处。 讲经的时间还没到。 戒坛四周的空地上,已有数百道士盘坐。 坐在前排的,都是当世赫赫有名的大德高道。 外围的亭榭,也早早被达官贵人占据。 由于这次讲经非同一般。 纯阳真人、吕祖宫住持云逍子,将登坛讲经。 没错,就是那个搅动大明朝堂风云的云逍子。 因此今天到场的达官贵人极为显赫。 内阁辅臣、六部九卿,几乎悉数到齐。 还有很多文坛名流,也都闻讯而来。 正对着戒坛,有一座凉亭。 凉亭被纱幔遮挡,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若是有人看到亭内,定会大吃一惊。 亭内一共有六人。 大明天子崇祯皇帝。 皇贵妃田秀英。 以及内阁首辅温体仁。 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 东厂提督王承恩。 另外还有一名高士。 这道士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 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眼神极为深邃。 身上透着一股出尘脱俗之意。 正一道龙虎宗第五十一代天师,张显庸。 他此时已经是七十多岁。 此前被朝廷封为正一嗣教清素大真人,掌天下道教事。 崇祯又加赠太子少保,这次入京,正是来受封的。 崇祯此时带着几人来这里,自然是冲着云逍而来。 “白云观怎么会邀请云逍子前来讲经?” 田贵妃隔着纱幔,朝外面看一眼,不解地问道。 “是朕给叔父招来的麻烦。” “朕敕封云逍子为真人,吕祖宫住持。” “白云观的高道们,自然是有些怨气。” “今天这是,要给云逍子一个下马威呢!” 崇祯摇头一笑。 看白云观道士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冷意。 温体仁神色凝重,“白云观,恐怕不止是想要让云真人难堪这么简单。”. “嗯?” 崇祯眉毛一挑。 温体仁指了指附近的一座凉亭。 “陛下请看,跟那些东林党人在一起的,是迎阳子郭静中。” “此人为全真高道,又与东林党前首领赵南星,关系甚密。” “白云观是全真祖庭,与郭静中自然是同为一体。这次忽然邀请云真人讲经,其中定有蹊跷。” 崇祯依然不解,“东林党人意欲何为?” “他们是想利用这次讲经,让云真人名声扫地。” “接下来,定会借此大做文章,攻讦云真人,使他失了圣眷。” “这次陛下的新政,戳到了东林党人的痛处,他们的用心,险恶着呢!” 温体仁不愧是官场上修炼成精的人物,一语道破东林党人的用心。 “云逍子,又岂是这些宵小可以得逞?” 崇祯一声冷笑。 想离间朕与‘叔父’? ‘叔父’在朕心目中的地位,无与伦比。 朕又岂会轻易因为外人,而疏远‘叔父’? 可笑之极! “东林党与白云观的雕虫小技,自然不会离间陛下与云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