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七月十三日。 《大明日报》头版头条刊登了一则新闻,天下震动。 平江侯为掩盖罪证,暗中指使徐州海防道、漕帮,袭击钦差驻所。 钦差范景文、纯阳真人云逍子,身受重伤。 庙堂震动。 天子龙颜大怒。 平江侯陈治安及其亲眷,悉数被捉拿下狱,九族尽皆问罪。 淮安,总督漕运部院。 大牢中,陈治安手铐、铁镣加身。 他依然昂首而立,不失漕运之王威严。 朝廷这次以雷霆之势,直接查抄平江侯府。 这是陈治安始料未及的。 不过陈治安依然有足够的底气。 他相信,这不过是朝廷给天下人做做样子而已。 毕竟这次陈能袭击钦差,闹得实在太大了。 朝廷不做出反应,威严将荡然无存,以后地方将彻底失控。 陈治安推断,朝廷高高举起的板子,很快就会轻轻落下。 不然呢? 漕运,关乎国家命脉。 而陈家牢牢把控着这条命脉。 没了陈家,命脉就断了。 南北漕运终端,这样的后果,大明无法承受。 咣当! 牢门被打开。 狱卒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狱卒喝道:“陈治安,有人来看你了!” 陈治安抬头看去。 却见是一名年轻的东厂番役。 看上去像是个太监,装束与寻常东厂番役,也是有所不同。 “东厂廉政司?” 陈治安认出来人身份,不由得眉头一皱。 那番役拱手说道:“本官东厂廉政司执行处处长,高宇顺。” 陈治安冷哼一声,“王承恩让你来的?” 高宇顺道:“本官奉纯阳真人之命,给平江侯带一句话。” “云逍子!” 陈治安的眼眸中绽出一抹寒芒。 高宇顺径自说道:“云真人曾说,念及陈瑄曾为大明尽忠,答应给陈家留下一脉香火。因此派我来问平江侯,你打算留下哪一支?” “云逍子还真的以为,陛下会灭我陈家满门?” 陈治安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起来。 高宇顺静静地看着陈治安,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与怜悯。 两百多年的平江侯,大明漕运的实际掌控者,因云真人一言而亡。 而事到如今,陈治安却依然不自知,着实可悲,可叹! 陈治安笑罢,大马金刀地往地上一坐,冷笑道:“云逍子就不怕漕粮中断,北方无粮,朝野民怨沸腾,陛下取他项上人头以谢天下?” 高宇顺‘嘿’地笑了一声,“平江侯身陷囹圄,还在操心漕粮的事情。那本官不妨告诉你,漕粮,断不了!” 陈治安一声嗤笑,闭上眼睛,不再去理会高宇顺。 “江西、浙江、江南各地的漕粮,已经在筹备转运到太仓,再由太仓出海,北上送往天津卫。” “平江侯妄图以漕运来掐朝廷的咽喉,这个如意算盘,这次恐怕是敲不响了。” 高宇顺的一番话,如同重锤轰击在陈治安的胸口。 他骇然抬起头,随即却面露不屑,“仓猝之间重启海运,就不怕船毁人亡?朝野上下,又怎么能答应?” “平江侯好生健忘,险些被你儿子陈能所害的沈廷扬,正是崇明沈家少主。” “云真人救下沈廷扬,就开始谋划,以沈家为主,汇聚海运商贾,改漕运为海运。” “海运耗费远小于漕运,并且海运有益于推动海贸,朝廷的海贸股份公司,朝中百官都有参与,有谁会为了漕运,而去损害自身的利益?” “至于地方……呵呵,朝廷正等着地方上闹腾呢,最好是停了运河漕运,朝廷趁机也就可以甩掉这个包袱,让漕运这颗毒疮自行烂掉。” 高宇顺连声冷笑。 陈治安面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栗起来。 顿了顿,高宇顺又在陈治安心口狠狠多次捅上一刀: “你以为没了你,漕运就无法运转了?” “云真人建议陛下,只除掉你这个首恶,其他人既往不咎。” “你以前那些手下人,会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