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桥。 这里距离大教场不远,过了这座桥,顺着秦淮河而上,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抵达皇城。 桥头有一座三层酒楼,站在最高处,能够将桥另一头一览无遗。 此时。 阮大钺、王时敏等人,正凭栏眺望。 看到桥的另一边,一片大乱,大批乱兵四处劫掠,百姓仓皇逃窜,哭嚎声清晰可闻。 阮大钺捋着稀疏的胡须,笑道:“保国公总算是不负众望,在这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了。” 旁边一人皱眉说道:“先生谋划并一力促成的这次兵变,果真能置云逍子于死地?” “云逍子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平息这场兵变,势必会引发全城大乱。” “若是皇陵再被乱兵惊扰,当今天子即使再怎么宠信他,也不得不杀他以谢天下!” “这场兵变,就是对云逍子的致命一击!” 阮大钺智珠在握,就差一把羽扇了。 王时敏点点头,“若是真能如此,先生将有大功于江南,我等定会鼎力助先生复出,数年之后,位列中枢,甚至是位列元辅,也不无可能。” 阮大钺闻言大喜,接着看向桥那边的骚乱,说道:“看来火还不够大,还得再烧烧!” …… 皇宫中府。 云逍见无人答话,随即看向守备太监陈靖,“陈公公身为守备太监,应该有办法平息兵乱吧?” 陈靖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他本以为云逍会将自己推出去当替罪羊,不曾想云逍却将目光投向保国公朱国弼:“保国公是南京守备,对京营的情况最为熟悉,想必有法子迅速平息兵变,还请教贫道。” 你也有求于本国公的时候……朱国弼诚惶诚恐,“卑职鲁钝,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法子,迅速平息这场兵变。” 很多官员一阵幸灾乐祸。 因为一个歌姬,将保国公世子当街罚跪,那时候是何等的不可一世? 现在怎么就求到人家头上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古人诚不我欺! 云逍笑了笑,眼神却是冷了几分,“贫道以为,保国公一定有办法,这种时候又怎能藏私?” 朱国弼眉头紧锁,想了片刻,答道:“如今之计,也只有给军士们一个交代,如此才能平息他们的怨气。” 云逍继续问道:“什么交代?” 朱国弼看了一眼傅振商,咬牙道:“斩杀罪魁祸首,以谢京营将士!” 云逍抚掌说道:“斩杀罪魁祸首,以谢京营将士……这倒是个好办法,贫道……采纳了!” 大殿内又是一阵骚动。 万万没有想到,云逍子竟然采用了舍车保帅的办法。 然而杀了傅振商,真的能平息兵变? 薛国观、王承恩等人,也都是一阵意外,不解地看向云逍。 云逍拍了一下手掌,朗声说道:“来人,取下保国公首级,传首全城!” 跪在地上的傅振商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云逍。 啥? 取下保国公首级,传首全城?! 官员们目瞪口呆,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云逍子,竟然要杀保国公朱国弼?! 如今大明勋贵,远远不如开国时期那么威风。 然而勋贵毕竟是勋贵,哪怕是罪恶滔天,只要不谋反,皇帝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成祖之后,极少有勋贵被杀的。 而朱国弼不是一般的勋贵,他不仅是国公,还手握兵权,代表朝廷坐镇南京。 就这么说杀就杀了? 要杀的人,不应该是傅振商吗? 朱国弼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云真人莫非是在说笑?” 云逍漠然说道:“你觉得,贫道像是在说笑?又或是以为,贫道的话,就是个笑话?” 朱国弼脸色铁青,昂首说道:“你即使是浙直总督,又哪里来的权力杀一位国公?又有什么理由,来杀本国公?” “临机专断,无论品级、爵位高低,皆有斩后奏之权!假节钺,可斩杀节将!” “贫道,为何杀不得你?” “莫非你以为,陛下的圣旨是一纸空文,或者是你这位国公,大到连圣旨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云逍睨视朱国弼,满脸嘲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