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老头儿更大声地哼了一下,“有辱斯文!自取其辱!” 每喷四个字就大力跺一下脚,将自己气势鼓得足足的,袖子一拂,背着手施施然步回讲堂。 呆在讲堂门口的周家小胖一脸愕然,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正要顺着墙根溜到自己座位,门内突然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老手,一把揪住周小胖耳朵,周小胖“哎哎哎啊”地便被拖进去了。 下一刻,换作了守玄暴跳如雷。 打错了人还这么嚣张! 他跳起来就要去给那老头一个教训。 幼蕖花了好大力气才拉住他,又是封他的口又是摁他的手,两只手都腾不出来,只得急的用口型连连示意:不能动灵力!不能用法术! 浑不知自己和自己的铜戒尺都逃过一劫的老先生,在堂上高声呵斥着周家小胖,令其站到壁角,然后朗读得越发抑扬顿挫。 幼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哄又劝又拖,总算是把八哥拉走了。 回刘叔亲戚那里后,碾子悄悄问他们考察结果怎么样,守玄捂着头直摇。 碾子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八哥是什么意思,九儿姐姐笑成那样又是为那般? 守玄悄悄用灵力消了额头上的肿痛,开始还气鼓鼓的,后来,总算是幼蕖往高里一个劲儿捧八哥,道是他大人大量,和一当面不识仙童的迂腐老儿有什么好计较?他想想自己果然是个大度的,便释怀了。 回少清山之前,俩人蹿回私塾内,守玄原本想要一把将那柄铜戒尺折断,他说得好:“某这是为私塾学子替天行道!” 好在还有幼蕖,力劝他这好歹是人家的吃饭工具,而且,八哥你就是折断了铜戒尺,那老先生铁定要再寻一把铁戒尺、石戒尺,说不定还要将丢失戒尺的嫌疑栽在学生头上,岂不是连累无辜? 在小九口中,八哥你不仅大人大量,而且不跟这等无知凡人计较,这是比大英雄还要大英雄的行为! 好吧,守玄想想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便收手了,只将铜戒尺恶狠狠踩了几脚又吐了两口唾沫在上头才罢休。 了不起归了不起,他和幼蕖可是商量好了,回山后绝对不能提这件事! 他才不要让知素知道他被个凡人打了!七哥那德行,说不定,转头就去做个一模一样的铜戒尺来对付他! 小九当然不会说,这一点他从不怀疑。自己呢?这几天也没有说梦话啊! 那七哥是怎么知道的? 守玄与幼蕖齐刷刷疑惑地看向知素。 “这一点啊,我对你有信心!”知素学着师父一样,淡定地整一整衣裳,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噗——”大家一齐喷笑出来,幼蕖一头歪倒在姑姑身上,眼泪花儿都笑了出来,揪着姑姑的衣襟就往脸上擦。 守玄顾不上抹自己脸上被对面的二哥刚刚喷的一大口茶水,愣愣地想了几息才想明白他哥的意思,却没急,也没恼,摸摸自己的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夜,浮香居书房内,再添札记一则: “清都一千五百六十三年,二月初二。今日少清山人入小地绎镜作春季试炼。吾独享美食,于演武场独斗阵中傀儡十只,几近生死相搏,负伤无数,身上大痛而心中大快,获益亦极多。幸哉,若无少清山,吾不知自家余力几何。” 好生休整了一夜后,初四日,凌砄让大家暂且停一日修炼,在双清楼好生回顾反思了一番这次春试练的得失。 法术新悟出的实用窍门,实战与演练的迥异之处,收集灵植灵材的改进方法……每人都有总结出的不少注意点,再拿出来给大家斟酌、完善一番,连旁听的祁宁之都牵带出了许多灵感,插嘴插得心无隔阂,争论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当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漏洞被旁观者清的其他人指出、说服、补上,遂得以恍然大悟、心悦诚服。 “清都一千五百六十三年,二月初四日。今日得入双清楼,诸弟子围坐,无分长幼。自大师兄洗砚至最幼之守玄、幼蕖,人人竞陈试炼中种种关窍,凌砄师叔一一剖析、提点,众人述而论、论而议、议而争,争而后能定,定而有所得,得失历历清楚。吾觍颜参加,竟亦得益甚多,少清山人不以外人视吾,吾亦以真心相报。三月初,凌师邀吾同往元亨岛,闻说彼处黑冰潮蔚为壮观,不甚向往之。” 一日畅谈,个个收获颇丰。连着几日反思总结,加上实战演习,众人见识与手底功夫如春潮一般涨涌澎湃。 …… 三月初三日,元亨岛附近有黑冰潮。 归云海一路向北,飞了数日路程,寒气渐重,春光到此便放缓了脚步。 少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