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到洞府四周地上一片狼藉时,金宴儿才有些后悔:这些仙卉灵草价值不菲,一半是门中为数不多的几位师兄特意为她移栽的,一半是她央着她爹花高价在坊市是淘换来的,还有几株是师父赐下的。 下手重了点,这些灵草大部分都断枝折叶了,刚刚开出的几朵花更是憔悴残败。 原本繁花秀枝的洞府门口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和其他师姐妹住处门口精心打理的花圃相比,显得格外突兀。 连施了几个复荣术也不管用,不知道是因为折损太过还是她的复荣术没学到位。 唉,她向来学道术只爱新奇有效,对这种修修补补的打杂工匠之术确实没怎么用心。 这可怎么办? 荣山派的“荣”字,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将草木调理得欣欣向荣,门中师长一再告诫弟子,草木有灵,当与众生平等相待,不得轻易折损。 师父雨篠真人每一旬日都要巡查全山。 要是师父看到她洞府门口的草木如此败落,而且明显是遭了人手摧残,肯定要怪责于她。 该如何解决? 找个顶罪的? 山上的灵兽干的?不像,山上灵兽驯良不说,即使发了癫,又怎么可能只在她的洞府门口啃花草?而且,这也不像是灵兽啃过的痕迹啊! 师姐们都不好惹。说是外人干的?对,没外人之前从来不会这样。 嗯,栽个赃给那个李幼蕖?唉,还是不行,那丫头刚来荣山派,连去哪里的路都要人带着呢!要说是那丫头特意来坏她洞府门口的花草,她自己也不相信,师父她们更不会相信。而且李幼蕖恨不得脚跟就钉在了汇泉堂,最多去一下卢潇潇的洞府,哪里会来她这偏僻的地儿? 金宴儿心里连转了两个念头,又将自己刚刚冒出来的这两个想法否定了。 她脑子还是有些不够使,便是坏心眼儿也使不出花样来。 这些事要布局,要谋划,要善后,首尾都要呼应,一时之间哪能那般周全?她自认现在还没这个能力,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藏拙。 师姐们?师姐们才不会帮她这个忙,她们都等不及地瞧她的笑话吧! 再去求那几位师兄?也不妥当。 算了,还是找爹吧。爹前段时日为荣山派接了好大一笔单子,应该赚了不少灵石。 好在这些草卉看起来多,品种却不难得,让爹多买些赶紧送进来补上就好了。 金宴儿看看四周无人,赶紧一弹指,口中念念有词,绿光连闪之处,草木恢复原貌,连风中的摇摆与香气都似乎没有改变。 唉,这个浅显的二级虚影阵只能做到这样了,不在意的话一时也看不出。师姐她们好瞒,不会有人特意来摘她的花草,这虚影阵便不会被戳破。 等爹早日将补种的灵草送进来,正好能赶上师父的巡山,都能遮掩过去,还好还好! 金宴儿舒了一口气,发出传讯剑书,又气狠狠地一碾脚尖,将脚下的数茎翠叶碾作了香泥。 …… 幼蕖对身外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不知道自己结了许多善缘,更不知道无意中招惹了恶念。 大概是因为身有水木双灵根的缘故,她在草木荣生的荣山派,格外契合滋润。 清年真君看她精神焕发的小脸,不止一次地叹气:“唉,早知道啊,你师父就该把你送到我这里来!” 连雨篠真人也说:“这丫头,跟我们荣山派的地气特别合!真让人喜欢!我都想跟上清山换个徒儿了!” 黄春苑假假地一推幼蕖,故作伤心道:“你走远些罢!你一来,师父眼里只有你了,我们都要靠后了!” 这话当然引起笑声一片,谁也不会当真。 雨篠真人不过是开个玩笑以显对幼蕖的看重罢了。 可是有人竟然当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雨篠真人的话招来了金宴儿一个悄悄的白眼。 她心里想:师父这语气,要拿去与上清山换的徒儿当然是指自己了!想不到自己就这般招师父嫌弃!黄师姐她们不过是靠后了一个名次,也没什么大的妨碍。可我本来就在最后,李幼蕖一插进来,我竟是要被抛弃的了! 清年真君何其敏锐,她一瞥眼,瞧见雨篠真人身后的那个小徒弟金宴儿面有郁色,眼神闪烁,不由有些惊奇,正待要问,却听得执事弟子来报: “上清山善从真君来访!” 清年只得先收拾了心思,对幼蕖道: “你门中师长来了,莫非是不放心你在我们荣山派?还巴巴地特意过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