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见萧云轫识别出她手中的阵旗,布阵期间反正是等着,便顺势略略闲说两句: “萧师兄好眼力。这是金钟峰严春师兄送我的,又经我二哥的手改进了一番的。我二哥于炼器布阵颇有天赋,是土大师的入室弟子。” 萧云轫听出幼蕖语气里的自得,不免有些诧异,他眼里这位李师妹向来低调内敛,没想到也有不掩饰骄傲的时候。 土大师? 更没想到,闻名天下的土大师会在名不见经传的少清山收了个默默无闻的弟子。 “你二哥如此出色,难怪你引以为豪,果真兄妹情深。”萧云轫说起场面上的客气话极为自然熟练。 孰料幼蕖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摇头道: “我二哥自然是出色,可这与兄妹情深完全两码事。哪怕我哥哥是个不能修炼的凡人,又或是悟性平庸的普通修士,他仍然是我的二哥,我爱敬他不会减半分。” 萧云轫有些尴尬,这丫头就这一点不好,不懂顺着话头将场面圆起来。 他淡淡笑了笑,救场式地换了个更讨巧的话题: “我看这阵旗阵盘间灵力流动自然,果然比金钟峰他们的常规制作要精良得多。果然是你二哥疼你,不惜工本地加了多少好材料上去!这特意为你定制的,想来都是珍稀之极的好物儿,寻常修士可用不起!” 他指着幼蕖手中的阵盘,好生夸了一通。 幼蕖敬重她二哥,他顺着夸总行了吧! 生长于萧家,成长在宝瓶峰,这点对话暖场的功夫于他而言,就如山泉流水一样自如。 孰料面前这小丫头又认真地摇了摇头: “我二哥自然是特意为我打造的,可却没有加什么珍稀材料。我师父和二哥都说,最贵的未必就合适,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她怕萧云轫不信,特意指着掌中的阵盘某处道: “你看,黄春师兄送我的这阵盘,为了凸显他的心意,特意用了难得的地蓝宝,这配备,便是金丹都够了。可我二哥觉得这一块太突出了,反而会导致施力不平衡。我更擅用常见的水精蓝石,为了能运转如意,就给我换过了。” 萧云轫并非孤陋寡闻之人,也听过“最合适的才是最好的”之类的警句,可他自幼用度豪奢,什么都是挑最好的来,效果自然也甚佳。他从来只当这话是囊中羞涩之人的硬气话,并未当真。 没想到如今真有人如此信奉,且践行不疑,倒也有趣。 当然,他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却不曾流露,只作欣赏状,微微颔首,这是他身为萧师兄的礼貌教养。 至于幼蕖之说,他也不是全不相信,且存在心里,日后有机会印证一二再说。 说话间,幼蕖已经布置妥当。 萧云轫对幻阵却是了解不多,看上去有些似懂非懂,不由问道:….“这掩饰的阵法是否很高明?我这半吊子水平,只在近处细看才能发现些许痕迹。没想到李师妹你眼神如此犀利。” 幼蕖也不好说主要是因为小地绎镜点明了此处她才省了好一番功夫,看起来便是她轻轻松松地就发现了阵法的根基。 当然,让她细细来找,也不是找不到,只是没这么省时省力罢了。眼下首要事宜是得先进去。 “这幻阵略有些复杂,等级却不高,不过很有效。主要防的是高处飞剑来去的修士,做得其实尚未到了无痕迹的地步,但应付路过的外人也够了。我们如从上空经过,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藏着什么。” 幼蕖一边启动自己布下的阵旗,一边指了两处近看才能察觉的破绽给萧云轫看。 “你若是想找,只要记得,在这两个方位试探几下就可以了。呶,注意手法,特别是轻重顺序。你看好了,我习惯这样……” 萧云轫对幼蕖的毫不藏私颇为佩服: “你倒是肯教人,就不怕助长了别人?” 幼蕖在阵盘上点了一点,又不甚为意地一摆手: “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不教你,你多半也能从其他地方学到。大家多交流,才能互相促进。说不定我有哪里说得不对的,这么一讨论,你还能帮我修正过来。” “那我要是不告诉你呢?”萧云轫故意问道。 “反正我也没损失。而且,若有缺陷,我迟早能自己悟出来,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慢慢觉察到,便也不与你说这些了。最后,其实损失的还是你。同理,人家教我什么,我自然领情,也会回报。” 原来这丫头也不傻! 其实,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而言,这丫头说得很有道理。坦诚相待,其实利大于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