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鸣故作委屈地眨眼嘟嘴,神情楚楚可怜,还用袖口擦了擦毫无泪意的眼角。 你哪里是什么弱女子?祈宁之腹诽了一句,可他自觉理亏,只得干笑着致歉: “抱歉,杨师妹,是我处置不当。我绝无烦你之意,我烦的是……” “啊,原来祁师兄你烦的不是我!那就好!不然我可难过死了!我还以为我做人多么失败呢!” 杨鸣不等祈宁之说完,就紧跟上话,她向来要强,做事也确实尽量妥帖周全,从不与人红脸,最怕听到别人否定自己。 心结一去,她一脸释然,浅笑道: “既然不是我的问题,我心情好多了。祁师兄,那,我想,你烦的是被人安排,不被尊重,是也不是?” “呃,是。”祈宁之答道。 “再有,你厌恶的是联姻这桩事,而非我杨鸣。我杨鸣在祁师兄你心目中,其实也没那么面目可憎,甚至还灵秀讨喜,是也不是?” 杨鸣抚了抚自己的俏脸,巧笑嫣然地追问了一句。 “呃,是。” 祈宁之无奈再答,他确实不能昧着良心说杨鸣师妹哪里不好。 事实上,张华、朱立那几个混小子还搞过一个无聊的评选,综合家世、性情、容貌、资质等因素,评出杨鸣是玄机门最受欢迎的女弟子之一。 “那祁师兄你为何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我?虽然是家族安排,可也没坑人啊!说实话,我很意外,杨家这一辈姐妹中,我不说第一,也在前二。我相信我会是个贴心又称职的道侣,祁师兄你若和我在一起,必然奋发上进、比翼齐飞。这样好全美的事儿,为何你看不中我?抛开家族联姻不提,祁师兄你可找不到比我好多少的姑娘呢!” 杨鸣脸变得忒快,刚刚的笑容突然换作了戚戚之色,贝齿轻咬樱唇,眼神里透出了不甘心,还上前一步,接着逼问。 祈宁之一叹,正要说“是我不好”,却听得对面少女亦是幽幽一叹,粗着嗓子,竟是模仿了他的口音语气,道: “唉,杨师妹,你什么都好,事事妥帖桩桩出色,是个好师妹,也是个好同门,可就不是我心里喜欢的人。我祈宁之与你做师兄妹,一样可以奋发上进,共同翱翔于长空,何必要用联姻绑缚着彼此?” 竟是将他祈宁之欲说的话语抢先给说了出来,偏还学得惟妙惟肖,拿捏着祈宁之平日的沉稳醇厚腔调,那张秀丽的面庞此刻拧眉肃容,连祈宁之此刻那种无奈、推脱之意都模拟了出来。 祈宁之愕然,随即失笑,这位杨师妹,平日看着循规蹈矩,原来也是个妙人。 果然不近距离接触,谁都看不到谁的另一面。 这一来,他对杨鸣的疏远意识倒是减了一两分。 杨鸣也不笑,摇了摇头: “祁师兄你多虑了。我虽是对情情爱爱毫无向往,身边人是谁都行,只要人品过得去即可。可是啊,我亦非毫无底线的,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选一个心里排斥我的人。你用不着百般躲着我。” 她螓首微微一歪,神情顽皮。 祈宁之大感意外,他不由暗生惭愧,人家姑娘自然是有自己的尊严的,他只顾着自己不乐意,没想到人家其实也不想日日看他的脸色,当下行了一礼,诚恳道: “杨师妹,是我狭隘了。我竟没想到来向你明明白白地问一声,空自郁郁。我该想到的,你这样的心胸,怎么会甘心接受家族的安排,当一个联姻的工具。” 他一下子轻松了,杨鸣不要他就行。只要杨鸣回去大力反对联姻之事,他头上的压力自然消解,就用不着犯愁了。 杨鸣却是竖起一根纤纤细指摇了摇,发出一声轻笑: “祁师兄,你又说错了。我是愿意做这个家族联姻的工具的。” 祈宁之愕然看去,杨鸣神情洒脱,一拂衣衫,毫不羞涩地朗声道: “我天性只看重自己,不会为谁倾心恋慕。若道侣之事可助我更进一步,我为何不择优而选?家族里那么多姐妹,我能被选中,说明能力与资质是得到家族耆老认可的,对方亦然。有人帮我筛选过,总比我自己瞎撞上一个来得靠谱。 “而且,我担负此重任,两家自然还有多少资源会向我倾斜,对我只有好处,我为何要拒绝?” “可是,你刚刚说……” “我刚刚是说了,我不愿选一个心里排斥我的伴侣。这和我接受联姻并不相悖啊!”杨鸣一摊手。 祈宁之总算有点明白了: “你愿意接受杨家安排的联姻,却用不着揪住我不放。” 不是他就行……祈宁之心里一松旋即又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