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是一种力量。这句话可以从很多层面来解读。比如在哲学的脉络中,名字所代表的是对实际存在的事物以及抽象假定的概念的描述能力,当人们开始对某个问题展开讨论的时候,这些名字能否准确的对应他们实际想要指代的主体就变的异常重要。一种严密的逻辑或学说的产生,都离不开这些名字,它们可以作为人类思考和推论的阶梯。 而对于同样以语言来作为施法以及知识载体的巫师们而言,名字所具有的力量就更为切实。举个例子,每个恶魔和魔鬼都有其名,而他们与刻意想要隐藏起自己姓名的施法者们恰好相反,恶魔和魔鬼迫不及待的散布着他们的名字,因为这样,他们就有更高的几率被从深渊中呼唤到这个世界上。不过有趣的是,在很多的故事中,恶魔和魔鬼的名字总是成为人们击败他们并将其重新放逐回深渊的有力帮助。 现在起司所拥有的这个名字就有着类似的功效,这个名字是他从那些飞虫的脑中得到的,也是那些怪异昆虫脑中唯一会反复思考的信息。法师猜测这个名字就是这些寄生虫所效力的存在,或至少是将它们诞生出来的存在的姓名。不过不管它到底是哪一个,都值得一试。因为在潜入河水的时候,灰袍已经察觉到了这条河的水流并不像它表面那么干净。在阳光照射的河底砂粒下面的阴影里,藏着更多未被揭示出来的东西,而老实说,起司不希望将它们唤醒,对付怪异的虫子就够让人受的了。 “林蒲!希维德鲁!”在几人都不得不从水中露出头部换气的时候,起司将自己的上半身浮出水面,对着朝他们飞来的飞虫喊出了这个名字。这名字在法师的喉咙里涌出时带着不可思议的震动,起司能感觉到在他吐出第一个音节后,念诵这个名字的人就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从飞虫脑中得到的模糊音节被自然的改变成清晰且铿锵的呼喊,那股颤动在离开了他的口腔后还没有消散,将他周围的水花震得碎裂! 于是在其余人惊讶的目光中,本来气势汹汹的飞虫停止了前进,它们悬空在那里,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标的士兵。法师再次喊出了那个名字,这一次他有意在其中注入了魔力,一瞬间,随着音波将虫群笼罩,起司的意识好像延伸到了那些虫子的身上,一如他之前控制地上的牧草时那般。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的灰袍轻松的命令那些虫子退开,同时也惊讶的发现,不是是否是因为水体和空气对声音传导上的差异,他没有在水中感觉到任何与这个名字起感应的存在。这里的水虽然不纯粹,可至少没被寄生虫感染。 几分钟之后,刚刚被逼的跳入水中的几人又浑身湿漉漉的爬上了岸,没办法,虽然不知道起司的咒语能起效多久,这草原上的冷水河实在是太过于冰冷。阳光仿佛只能温暖它的表面,不到手掌宽的水面下,河水的温度就已经让人浑身僵硬。再待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就想爬上来都不行了。尤其是凯拉斯,作为一只有着猫样外形的生物,他对于水的厌恶已经从生理上的不适应变成了心理上的难过。 “你应该早点用你的法术,而不是等我们都湿透了以后!”因为毛发变湿而导致看上去瘦了两圈的猫妖精边抖动着自己的身体边向灰袍抱怨着,只是不管他的语气再愤怒,配上那副被毛发遮住了眼睛的样子也让人害怕不起来。 “阿,阿,阿嚏!”本身就有病根的巴图洗过了这趟凉水澡,再加上冷风一吹,之前吃的草药算是彻底没了作用。他赶紧脱下自己的湿衣服,想要让身体干燥一些,可以脱掉上衣后注意到了阿塔,下身的衣服就这么滴着水留在了身上。 至于女剑士,她的状况也不好过,简单来说,阿塔的状况介于凯拉斯和巴图之间,为什么这么说呢?那是因为虽然她不像猫妖精那样长着会被打湿的毛发,可是一头小栗色的长发以及那对兽耳,都成为了严重的受灾对象,如果不立刻生火烘干,那像巴图一样感染风寒也只是迟早的问题。然而现在的情况真的允许他们这么做吗? “嗡!嗡!”被未知存在的名号喝退的虫群再次开始躁动,起司没有急着使用同样的办法来驱散它们,同一种把戏用多了总会出现问题。这在魔法当中并不奇怪,尤其是他现在这样接近于狐假虎威的做法,如果过于频繁的念诵那个存在的名字,很可能会带来反效果。毕竟,大部分邪神的信徒可都是乐于将自己奉献给他们所信奉的邪神的,谁知道这些虫子下一次会不会一拥而上将念诵者变成下一具尸体。 “你们沿着河往下游跑,跑到我们昨晚露营的地方前不要停下来。”事情到了这一步,法师不觉得同伴们还能起到什么作用,接下来他要面临的很可能是和禁忌存在的正面交锋,那不是普通人可以插手的战斗。可他没有想清楚的就是,要是真这样的话,为什么他没能说服这些人留在危险区域之外等着他呢? “巴图,别把衣服缠在身上,沾过水的布料是最好的屏障,我们可以用它来把那些虫子拍下来。”来自阿塔的声音好似完全没有听到起司的话,女剑士天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昂扬的斗志,她用携带的细绳重新扎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