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和阿塔看向来人,是市集的管理者,因为除了狼主部族的人之外,很难想象这里会有人身上披着那样干净的白狼皮。白色狼皮制成的披肩下,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性,他的鼻子很高,让人怀疑他的血统是否纯正。不过这人的血统如何并不重要,从他背后跟着的十几号穿着皮甲,身上背着短弓和弯刀的侍从来看,他必定是在这里有名有姓的人物,最可能的就是他是狼主的某一个子嗣。 疾驰的马蹄在骑手的呵斥中停止下来,这一次,换成了骑兵将两人围起来。只是和那些只会好勇斗狠的强盗不一样,每匹马上都有一支箭盯着两人身上的要害,仅需一声令下,饶是二人身手再好也说不得身上得多长出几根刺。 “放下武器,我不会说第三遍。”马上的男人沉声说着,不过语气倒是比第一次时温和了一些。随着他说话,可以看到在白狼皮遮盖下他的腰间插着一把白色握柄,白色配饰,白色刀鞘的佩刀,刀身比常规的弯刀要更细一些。 两人对视了一眼,阿塔率先松手,任凭弗拉克拉格垂直落到地上,稳稳的立在那里。巴图轻微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弯刀扔掉,不过落下的位置也是在脚边,伸出脚尖就能将武器踢回手中。见到两人都放下了武器,马上的男人居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这开始让人捉摸不清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本来还以为他是那伙盗贼背后的家伙,现在看来又不像。 “那些人是你们杀的?”男人用马鞭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主要是集中在阿塔那边,洛萨身前只有最开始被他用箭射死的倒霉蛋。 巴图眨眨眼,脑子一转,决定不完全说出真相,虽然这人看起来不似那么鲁莽,可是谁知道他们承认之后会被怎么对待。当街杀人,即便是对方先动的手,可现在躺在那里的人却不是他们,要说一点责任都没有是不可能的。思索之下,驯鹰人首先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自己把这件事担下来,一来他是男人,大不了就是一死;二来总得有个人去给法师他们报信,“对,这些人是我杀的。” 女剑士立刻察觉到了巴图话里的蹊跷,他是想把当街杀人这件事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去。她理解没理解巴图这么做的理由不重要,因为根本不需要多想,阿塔就已经开口,“人是我们杀的。我六个,他一个。” 我们,这两个字被咬的很重,生怕对方听不明白。巴图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在作痛还是因为同伴的不配合。事已至此,猎人也没了办法,这件事要怎么处理,他二人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现在完全要看对方的意思。 “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们?”男人可能也没想到这两个杀人犯承认起来不仅干脆,还一点没有推脱的意思,这和他想象的状况完全不同。至于这事情的原委,其实不需要多想就能明白,在手下人通报他一伙人拿着武器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事情的脉络就已经清晰了。杀人越货,这种事在草原上从来不少,虽然秩序约束,但是在市集上发生的杀人事件也从来没绝过。 人总是逐利的,越是生活在这片市集里就越能明白。卖假货的商人,行窃的小偷,杀人的强盗,他们似乎在做着不道德的事情,但仔细想想,这些人和那些通过正规途径攫取利润的人真的有本质上的差别吗?只不过是他们攫取的利润更多,手段更为激烈,让其他人感到不安。那么对于秩序的维护者来说,这些破坏秩序的人,需要排除吗?还是说,他们其实是在一个更大的秩序中呢? “他们要抢人。我是说,这些人认为我身边的女士是奴隶,并想要强迫我卖给他们。在我拒绝后,他们选择了这样的手段。”巴图略微弯下身子,伤口上的疼痛和流血让他的眼前有些发黑。一只温暖但带着几分血腥味的手扶住了他。如果是其他时候,他可能会因为阿塔的这样一次搀扶而整晚无法入睡。但现在,身体上的伤痛让他没有精力再去想这些。 男人沉默了片刻,用马鞭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把尸体和这两个人都带回去。等等让人来认一下尸体,派人去找这些尸体的同族,把他们带到我面前来,我得知道这两人说的是否属实。在此之前,先把他们关在羊圈里。” “等一下。”阿塔开口叫住了准备拨转马头的人,“他受伤了,我得先给他治疗。” “不必,到了我那里自然会有人处理。我总不能让抓来的人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们只管跟着就行。”男人淡淡的说到,不再多言。 两人没什么办法,只好互相搀扶着跟了上去。好在可能是为了比对伤口考量,那些骑手们将弗拉克拉格和巴图的弯刀捡了起来一并带过去。魔剑只有在自己的主人手中才是魔剑,这倒不是说换一个人拿着弗拉克拉格抵住别人的喉咙不能发挥魔剑上的咒语,而是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根本不会察觉到这柄剑和寻常武器的区别。 一行人错开了大路,在毡房的缝隙里朝着部族的内部走着,走在最后的两个守卫轻声交谈着,“你说这女的是怎么杀了六个人的?看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