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在空中飘落,美丽的,苍鹰的羽毛。羽毛在风中漂浮着,摇动着,最终落到披着灰色长袍的人的肩膀。那人从袍子底下缓慢的伸出手臂,费力的让手指触摸到这片羽毛,接着通过羽毛和手指达成了联系,空中的苍鹰眼中闪出了湛蓝色的魔力光芒。 “啁!”鹰啼中带上了能量,将空中的另一个黑影震得几近坠落。趁此机会,那仁快速下降,落到起司的肩上,它的身上已经有了好几处伤痕,再打下去即便赢了也免不了会从空中坠落,同归于尽。法师现在没法处理猎鹰的伤势,他的目光还死死的盯着空中的黑影。只见那东西挣扎了几下,还是拍打着翅膀在空中重新滑翔起来,没有了对手,它在短暂的盘旋后开始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你先回去。告诉他们别来找我。”起司对肩头的那仁轻声说着,他当然不懂得苍鹰的语言,可和猎人配合默契的猎鹰却通晓人性。那仁眨眨眼,拍拍翅膀乘着阵风飞起,不再回头。这样就好,没必要让巴图的伙伴跟着自己身陷险境。至于法师自己,空中隐约还能看到那黑影的位置,他没什么犹豫,迈开脚步跟了上去。刚才那瞬间,他已经借那仁的眼睛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 黑影,在地平线的尽头落下,落在突兀的竖立在草原上的树上。这棵树本没有那么高,比起生长在寒带的树木,它的枝干不够挺直,枝叶也不够繁茂。可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它就是最高的树,哪怕它的枝丫看起来像是因为极度痛苦而扭曲的人体。现在这些扭曲的肢体上落下了一个黑影,像是低垂的树叶,又似是新结的果实,这树上满是这样的树叶和果实。 袭击那仁的黑影,是蝙蝠,草原蝙蝠。起司很确定他的判断,而就像地熊本来只是挖掘地下昆虫的动物一样,草原蝙蝠虽然体型硕大,可性情却不凶猛,它们的主食是草丛上方的昆虫。蝙蝠会以树木作为栖息之所,不奇怪。奇怪的是夜行的蝙蝠会在白天单独出动,还袭击了草原的天空之主苍鹰,最可怕的是,它居然还几乎战胜了苍鹰。这样的异常状况让他感到熟悉,似乎不久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走近那棵树,起司能看到它周身上下更多的细节,在这棵树木最粗壮也最扭曲的几根树枝上,吊挂着比草原蝙蝠大的多的东西,像是茧一样的东西。区别只是在于,这些茧不是由蛋白质组成的丝线构成,而是由粗布和麻绳组成,它里面也根本无法孕育出蝴蝶或任何生命,因为它的里面只会用来装死人。这种吊在树上的裹尸袋是那些战乱地区常见的威慑手段,隐含的意思就是,离开这里。 但起司是不可能离开的,因为除了裹尸袋和蝙蝠群之外他还看到了另外一样东西,那东西插在树木的四周,稀疏且东倒西歪,像是刚从地里钻出来的树苗尚且不能立住自己的主干。绳结不是树苗,但它们之间确实有相似的地方。大树周围竖着的绳结看起来并不复杂,相较于起司曾经见过的那些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简陋,但这些简陋绳结上传来的那股气息却清晰无比。 该说果然如此吗?起司看着这些绳结,不自觉的回想起天木一战时糟糕的回忆。邪神本身就已经够棘手的了,要是那个邪神还和灰袍有所关联,事情就会朝着失控大踏步的前进。不,光是邪神的存在就已经让事情失控了不是吗?说到底,现在再去忧虑这些又有什么用。 大树的根部有一个洞,通向黑黝黝的地底。这种树洞通常会被狼或土狗等动物作为巢穴来使用,树根可以把泥土牢牢的控制住,不让它们塌陷,同时植物的根系还能吸干泥土中的水分,让树洞里保持干爽。因此,树洞也常常成为某些非自然生物的居所,据说妖精们就偏爱这样的树洞,他们甚至会把树洞作为连接妖精国度和这个世界的大门,民间经常能听到谁家的孩子因为调皮钻进树洞里就再也没出来的传闻。当然,实际上这样的孩子多半是卡在树洞里出不来活活饿死了,也有的是被洞里本来居住的动物所杀死。 不过起司很肯定,这个树洞里肯定没死过小孩,因为哪怕是胆子最大的孩童,也不敢去钻这样一棵树的树洞。至于法师,他也不想钻树洞,所以他将腰上的提灯摘下来,点亮,放到了身前的草地上。黎明之息中的光芒,和自然的阳光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在白天也能看到的强光。原本在树枝上打盹的蝙蝠被这样的强光照醒,纷纷怪叫着从树枝上张开双翼,但没有一只敢向光源扑过来。 在这些怪叫声中,一只手缓慢的从树洞里伸出来,扒在松软的泥土上,那手臂干瘦,上面纹满了意义不明的刺青。从树洞里伸出来的手努力的捻动着手里的泥土,从中抓出一块小石子,然后反手将这枚石子打向放在地上的提灯! “啪!”由烈锤大公打造出的心血之作,虽然不是武器,在坚硬程度上也不逞多让,一枚石子连在上面留下痕迹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无情的弹开。但这也足够了,提灯中散发的强光快速熄灭,那些受惊的蝙蝠也随之作鸟兽散,化作一团吵闹的黑云去往周围的栖息之地。 起司弯腰捡起地上的提灯,重新将它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