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心经营亡夫留下的地图生意,安分抚养自己的孩子,这样的人,可不会被白狼推荐到洛萨他们面前。而且伯爵本人通过一些途径也能察觉到这位妇人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这就让她的话听上去更像是推诿保身之词。不过这不是件坏事,越是生活在嘈杂混乱的环境里的人,越要小心谨慎处处思索,这样的人作为对手当然不好应付,可作为盟友则足以寄予希望。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欣然陪同这对母子去看驮队的原因。 这个妇人,绝对比她看起来的要有手腕的多。而就是这样一位伶俐的市井之人,却也在现在的集市中畏首畏尾,这里本该是她的主场才对。 “您知道今天离开的驮队是哪一支吗?”就在洛萨还在思考该不该继续询问的时候,对方主动开口提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不知。我和我的同伴对此了解甚少,请您费心为我们讲解一二。”事实上草原人常用的语言里没有这么多迂回客套的话,不过伯爵的语气足以让普通的话语变成陈恳而谦卑的询问。这也算是教育的一部分,至少作为贵族,洛萨很清楚该如何向对方表示自己的尊重之情。 “虚伪的家伙。”搀扶着自己母亲的男孩低声说到,然后被妇人狠狠的打了一下后脑勺。这下的力气很大,险些将男孩打翻过去。而在这下重击之后,妇人立刻冲到自己儿子身边,心疼的抚摸着刚刚被她打了的地方。男孩眼眶里不自觉的泛起泪花,可他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抱歉啊几位,是我平时太宠着这孩子了,才让你们看了笑话。老九,快点向人家道歉!”妇人将自己的孩子半拉半拽的从地上拖起来,强迫他看向洛萨他们。阿塔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虽然知道父母责打子女在很多地方是理所当然的,可这下未免太狠了些。女剑士忍不住要让这位母亲放过她的孩子,毕竟这孩子还小,还不懂大人之间的那些话里隐含的意思,会讨厌过分客套的谦辞理所当然。 洛萨拦住了她,他当然也觉得对方惩罚孩子的手段粗暴了些。可他深知,相依为命的母子是不会随意将情绪发泄到对方身上的,母亲的打骂必然有她的道理。而这个道理,对于生长在草原外环境中的他们来说,可能并不清楚。事实也是如此,凯拉斯在之后就趴在阿塔耳边小声告诉了她为什么妇人会下这么重的手,因为在草原上,尤其是在这样的大部族中,居住在市集里的人实际上是不受到部族保护的,他们不算是这里的人。而像这对母子这般连自身部族都没有了的人,则会干脆被当成是游民。即便是在有白狼主持秩序的情况下,有身份的草原人杀死这样的游民,也不过是要赔五头母羊罢了。所谓有身份的草原人,充其量也不过是部族中有一定地位的家族成员或头人,表现出来的样子不会比黑山伯爵更招人喜欢。 男孩的道歉,和哽咽混在一起让人听不清楚。但谁也没真的期待要从这个孩子嘴里听到道歉,从弱者的屈服里得到快感这件事,本身就有违骑士精神,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孩子。好在周围的人对父母打孩子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虽然刚开始时有过一波视线,几秒种后也就散开了。 这段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被打了的男孩仍然小心的扶着他的母亲,虽然眼圈泛红,可是他的脸上没有露出本该有的那种委屈或不服的样子。这在人看起来可真奇怪,这个年纪的孩子虽说还没到真正叛逆的年龄,但也不该学会了忍气吞声。而且,不仅是男孩的表现奇怪,这位母亲的表现也奇怪。从刚开始见面那时就有了,她似乎一直在做和外貌年龄不相符的事情。还有,虽然这孩子的父亲死了,可既然他被叫做老九,那他前面是不是该有八个兄弟姐妹?为何从未听这对母子说话间提到过这些人的存在?要是他们也死了,那这个女人可以坦然讲述自己丈夫的死亡,没道理对那八个子女只字不提。当然作为一个母亲,子女的地位很可能会比配偶的地位重要,也许他们的死沉重到她不愿回想。但这还是说不通。 “叮铃!叮铃!”铃铛,被系在马匹的脖子上。相比较战士们所喜爱的马种,这些脖子上戴有铃铛的驮马显得有些矮小,腿部的肌肉也不够有力。但若是寻常战马,绝没法做到在驮着大量货物的情况下仍能每日以匀速前进的任务,战马的载重最多也就一两人,更多就再难跑动。这也是为什么草原上精锐的骑兵出征时总是每人携带复数的马匹轮换乘坐,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匀速行军的途中随时都有马力可以作战。 驮马不一样,这些马并不适合骑乘,可它们更具韧性和耐力,饮食也不似战马般精贵。所以虽然很多人看不上驮马,它们仍然是草原上重要的商贸核心。也正因如此,整个驮队的基调就没有那么高昂,当整整一队驮马满载着货物由骑在普通马匹上的人牵引着走来时,那感觉就像是一头庞然的巨兽,它的每一步都很缓慢,但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只是这头巨兽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悠闲。 “娘,他们为什么不打旗子也不打鼓了?之前其它驮队离开的时候都可热闹了。”将鼻子下方的鼻涕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