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抗着铁棒,脚穿着皮靴,剑七一步跃到凸起的岩石上,略微弯下身子巡查着四周。他不是很喜欢这种皮靴,闷而且硬,不如家乡的布鞋合脚。但再合脚耐用的布鞋,也没法支持他走过这么遥远的山和水。要是当时出门前抽空学学怎么做布鞋就好了。寻剑者脑子里突然这么想着。 与对鞋的不满相反,肩上那种合适的沉重感让剑七觉得安全。他身上的衣服总是随着旅行到的地方改变,说的话也是,思想也难免受到当地风俗的影响,唯独这根铁棒是他从离家就一直带在身上。倒是配合铁棒的那些配件,不少是沿途借别人的铁匠铺打出来的,其中还有不少被他卖掉当做了路费。那些只是配件罢了,只要主轴在,配件都可以再造,就像只要人活着,什么事情都可以徐徐图之。尽量不去拼个鱼死网破,是他的处世之道。 但留有余地,不代表退让不作为,当要出手的时候,没人会比他更快拔剑。说到拔剑,其实剑七除了扛着的棒子外还背着个类似褡裢的布质背囊,背囊里能看到一只伸出的剑柄。有趣的是,那只剑柄并非飞燕剑极具辨识度的剑柄,也不是骑士剑的那种剑柄,它是一只木质的。木质的剑柄能承载什么样的剑刃呢?要是金铁的剑刃,恐怕只是挥舞几次的重力就会把木剑柄折断,除非那剑本身就是木剑。一柄木剑,可没法杀死河怪。 “最后一次确认,你确定你的办法能奏效?”树梢上的猫背后别着宝剑,那背剑的袋子是剑七托工人们做的,不过伐木工毕竟不是皮革工,这袋子用不了第二次。它也只需要用一次,因为宝剑出鞘,就会带走性命,而性命,不论是国王还是乞丐,都只有一条。因此,它不需要出鞘第二回。 寻剑人抬起头,看向他的同伴,“万无一失,谈不上。十拿九稳,应当差不许多。起先生已经将那妖怪的事情告知于我,他让我准备的陷阱也已准备妥当。估计,他做出这种种计划,本就没打算自己来正面对付妖物。这倒也好,每个人的行事风格不同,他全权交于在下更灵活些。” “听你这意思,我还得配合你的行动喽?”猫妖精捋着胡子,语气中有淡淡的嘲弄。他说这话只是玩笑,要真让凯拉斯来负责行动,他还不愿意呢。 “非也。只是既然最后一击要由在下来做,那还是由在下来安排比较顺手。猫大仙你愿意帮忙,在下不胜感激,绝不敢有支使的意思。”剑七说着将铁棍插到脚边的地里,对着树上作了个揖。说到底,他们认识也不过是十天内的事情,还没有什么默契,剑七也明显比巴图慎重的多。 猫妖精撇撇嘴,没了继续逗弄对方的想法,索性在树枝上趴俯下来,悠闲的蜷缩起身子,“办事要在黄昏的时候,我先睡一会。” 剑七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武器从地上拿回了手里。他还要再去巡视一下设置的陷阱,以策万全。虽然嘴上说得轻巧,可就靠这一人一猫去对付那可以号令狼群的山精河怪,他心里没有几分紧张是不可能的。想到这,寻剑者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到了背上的木剑柄上,感受了一下那木质的触感后压抑住了心中的不安。也就是这个动作,让那木剑又有几分露出了背袋,可以看到那元宝型的剑格上分明刻着两个和飞燕剑同样的文字,青符。 时间,在流逝。坐在水边的剑七能隐隐看见河流下游工地那边的火光,河道的疏通工作很顺利,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完工。前提是,工人们不会受到骚扰。同样的,现在在结发镇待命的阿塔估计此时也该出发了,这就意味着他现在是时候开始行动了,再晚些的话,河怪的注意力难保不会转移。 那么,敌在暗我在明,该怎么把这条躲在河底的大鱼钓出来呢?河怪可不是找根木棍绑上鱼饵就能上钩的东西,再说那家伙处心积虑想要杀死结发镇的居民,没理由会在此时因为冲动功亏一篑。既然利诱行不通,那事情就只好走另一条路。剑七伸手拿起堆在身边的石块,掂量了一下,然后反手朝着河流中扔去。那块石头在水面上打了两三个水漂,咚的一声沉了下去。在那块石头沉下去的地方不远,又一枚石块被寻剑者投掷入水。 有道是石沉大海,用来形容渺无音讯或投入看不到影响。但那是以大海之广于一石之小来说,对于一条河流来说,大一些的石头激起的波浪足以在缓流区带来相当大的反应。那些被惊动的鱼虾在水底无助的窜动着,一枚一枚的投石逐次落入水面,涟漪之间相互碰撞,引发更大的混乱。 剑七似乎对这种游戏乐此不疲,开始时他是坐着扔,扔的高兴了就站起来扔,扔一块石头不过瘾,就左右开弓两只手扔,扔小块的还不够,干脆举起人头大的石头朝着河心猛砸!石头落水的咚咚声和波浪互相撞击发出的噼啪声彻底搅动了这个宁静的黄昏,林间的飞鸟都因此逃走。他疯了吗?恐怕正好相反,剑七所做的事情不仅不是疯狂之举,还是他故意为之。在他的家乡,面对闭门不出的敌人,军队会派人到对方的门口叫骂,这是一样的道理。 黑影,从河水的下方逐渐扩大,伴随着石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