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个微妙的东西。具体来说,它是供人行走的区域,在这个区域中,地面环境被有意的修整以方便过往者不必再浪费精力与颠簸泥泞和杂草蔓生纠缠。可自从有了路这种东西,它的意义就被扩展开来,且不提其它方面的衍生,光说与路作为同义词的通道,就有非常广泛的指涉。而这种指涉范围随着所指涉通道的通行者的不同,又有区分。 比如树林中的兽径,和河水中鱼群固定捕食的流段,它们都可以被当成是通道。因此,当起司提出这里存在安全通道的时候,问题也随之产生。 他们该以何种标准来寻找那条可能存在的通道?邪教徒可以被当成是寻常人类吗?或许邪神的异术不能每一次都为他们遮蔽这里的酷热,但当异术构成了道路,邪教徒就能以低廉的代价频繁的使用。 那么,这条通道会以怎样的形式存在呢?是一条被开辟出来受到庇护的砖石路?还是其它什么东西。最糟糕的情况下,这条通道很可能会以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存在,那就更让人无从找起了。 因此,在提出要寻找通过此地的通道后,几人又陷入了僵局。好在,在给出了目的和大方向的情况下,这些施法者们不至于一筹莫展。 老人轻轻抬起手,“我们可以先从天上搜寻答案,要是那条路是以人所熟知的样态存在,那只需要找到它的大致位置就足够了。只是这里的地形起伏过于频繁,亦没有太好的高点俯瞰,要隐藏一条路并不困难。而天空不会有这么多的限制,从地面之上观测,很快就能得到答案。即便到时找不到通道,也可以筛掉这个错误选项。” 想法很好,实践起来并不容易。其实升上天空是件对他们来说很有利的事情,即便发现不了安全通道,光是能确定周围的地形和大概方位以及距离都是好的。这其中自然包含着大量的风险,就算是草原上的驯鹰人在此,恐怕也不该轻易放出驯养的猎鹰在这片沙洲的上方盘旋。 尤其是在那个巨大的阴影过去之后,谁知道水雾之中还隐藏着什么东西。盲目施展法术想要获取地形信息的结果很可能是危险的。要是这片沙洲本身就是个绝大的异术,那其中的风险还会更大。 “您的法杖可以担此重任吗?”大部分竹节虫是不会飞的,它们是伪装成植物枝丫的素食主义者。但在构造上来说,竹节虫和螳螂很接近,一些螳螂为了迷惑猎物也会拥有类似的拟态能力。反之,作为素食者的竹节虫中也有为了躲避天敌而保留了飞行能力的种类。要是老人的活法杖会飞,那将是侦查的不二人选。 果然,尖帽子肯定的颤抖了一下,只是它的佩戴者很快说道,“皮诺确实可以飞,我也可以通过魔力纽带部分左右它的行动。但你们也看到了,这周围的环境对于一只竹节虫来说太过恶劣。相较于其他昆虫,它的身体格外脆弱,我恐怕它很难在这里展翅翱翔。除非,有办法用法术保护它不受伤害。” 侦察者,找到了。可如何保护这位绿色的侦察者却是个问题。薇娅要保证小队附近的气温,很难再同时施法,再说就算她自己不动,想要让法术跟上一个飞行移动的目标也不容易。 至于用保护靴子的方法,在竹节虫身上撒上碎石,也被很快否决。理由是石头的重量会破坏它的飞行平衡,那纤细的体型注定无法负重。 “隔离热量的方法不一定只有一种。尤尼,把包拿过来。”灰袍招呼学徒将背着的皮质背囊拿到身边,从里面三下两下组装出一个简易的桌台,接着又从袍子里侧掏出几支药剂瓶,依次放到桌台上。 其中尤为醒目的,就是奔流城中人们口中的圣水。显然起司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些药剂来达到目的。 “你还会药剂学?”不了解传统魔法体系的施法者总是会想当然的认为各种魔药的配制是一名合格巫师或法师的必修课。其实并非如此。 魔药或各种特殊药剂严格来说并非属于魔法的范畴,即使是普通人,在材料齐备设施完整的状况下也可以配制出合格的药剂。原因在于这些药剂并非是依靠施法者才获得了效力,它们的效力来自于配置的几种原料间的相互激荡。正因如此,具备药剂知识的人与施法者不可画上等号,施法者也不是人人都想要花时间去研究这些知识。 这也就不奇怪在起司展现出要进行药剂调配时,在场的人们露出的惊讶表情。在他们看来,以起司现在的年纪,光是在船上展现出的高超施法能力以及那恐怖的魔力量,就足以成为闻名一方的施法者。 这不是天赋问题,而是再有天赋的人,终究还是要接受成体系的训练才能快速积累知识,难以想象这名灰袍究竟是经历了怎样严苛且精明的规划,才能在掌握有精湛施法技艺的同时又懂得药剂学。尤其是对于万法之城的法师们来说,去触碰与专业相差如此之大的知识,恐怕没什么好处。 但抛开训练难度以及发展前景等不谈,他们也得承认,在这个时候魔药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