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架马车被分别安置在木筏上花了些时间,工人必须小心的用铁条将车轮牢牢的锁死在木筏的底座上,同时为车体罩上一层防水的厚实外套。 那些负责拉车的马匹则干脆被喂食了迷药,意图使它们无法在抵达万法之城前醒来。在做完了这零零总总的各种准备后,每个木筏上各有五名雇员上来,他们会在适时的时候点燃火把,将轻薄坚韧的大团布料绑在木筏的边缘。 没错,他们前往万法之城的方式既不是陆路也不是水路,他们会像风筝一样飘到那座城市的面前。 这是只有大瀑布这样依托于自然天险才能采用的运输方式,因为在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人将马车赶到如此高的高度,只为从山峰飘落。 再者来说,寻常的高山山顶也不足以成为起飞点,纵使那里狂风呼啸,可是依然缺乏一股力量,能推着马车获得滑翔所需要的最开始的动力。 而在奔流,一切问题都因为瀑布的存在解决了,天然的断崖提供了滑翔所需的高度,激烈的流水为滑翔注入了动力,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倾覆的水流是否会将妄图脱离地面者砸落到水底。 起司注意到,那五名甲板上的工人表情都很肃穆。他们在木筏真正进入水面之前都在进行着某种祈祷,用随身携带的粉笔,骨粉以及更多无法辨别的细碎道具向河流祷告着平安。 那些祈祷的方式中有一些是灰袍熟悉的,它们来自于湿魂和蛙神,但更多的他也未曾见过,想来是这些工人将整座城市里所有与河流和平安有关的神邸全都祭拜了一遍的缘故。 在他们点起木筏首尾的两座小火堆之后,上方的吊机也缓缓下落,将三艘木筏放到了水面上。 根本不需要帆或者船桨,河水所蕴含的强大能量将木筏推着朝瀑布的方向移动。水流拍打着木筏的边缘和栅栏,其实这些木筏没有看上去那么简陋,至少它们能将甲板位置长时间浮在水面上而不是像寻常的竹筏木筏一样在表面积下薄薄的一层水。 但是现在,哪怕是起司也无暇去思考这些木筏的构造问题,从未有过的颠簸和浪涛拍打在马车上的声音与冲击感令所有人都只能紧紧握住身边的车沿,防止自己被抛出座位。那感觉比在最颠簸的道路上驱车狂奔还要疯狂。 “呕!”现在,剑七他们明白为什么工人会一人递给他们一只木桶了,在这样的颠簸下,呕吐简直只是开胃菜。 那种五脏六腑都不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的痛苦,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甚至到了入夜时分,几人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活着受罪,还是已经死去在无尽的虚无中遭受折磨。 然而随着耳边的轰鸣越来越大,穿过了耳塞直达脑中的时候,刚才那些痛苦又变的微不足道。颠簸的船体被急速流动的水流拉扯着,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瀑布接近,那感觉就像是整个人在奔跑时迎面撞上了一只巨大的手掌,将身体朝反方向推搡。 可就在这种混乱中,火光在马车外升起,那是甲板上的工人们点起了涂了油的薪柴,正在将那块巨大的滑翔伞安装在木筏的栏杆和甲板上。他们的腰间系着好几圈麻绳,脚上穿着可以卡进甲板缝隙的靴子,可即便如此,这仍然危险万分。 轰鸣,拉扯,颠簸与碰撞,浓重的水汽侵入车身,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葬身激流之底,此时的他们正在亲身经历着无数河流汇聚起来后所具有的无边伟力! 那是大海中都不见得能见到的景象,因为广阔的海洋稀释了水的动能,让它们变的富有规律而迟缓。然而身下的这条河流不同,它是自由的,桀骜的,它虽然必须遵从河道的规范,却仍然有着无以伦比的气势与冲动。 尽管构成它的河流或湍急或缓慢,当它们融入奔流之中,就只剩下这条河道最短,却让人不得不为它单独命名的水体! 奥斯瓦克,意为咆哮的巨人,它确实在咆哮着,怒号着,高歌着,释放着无尽的能量与活力。 而起司他们,就像是位于巨人即将推出的手掌中的纸飞机,依靠着他无穷的力量,从只能匍匐于地的死物转化为在空中飞舞的存在。 轰鸣,加剧,再加剧,再再加剧!那种随时都有可能坠落的紧张感没人能够坦然面对,哪怕是已经有过经验的薇娅,此时也紧紧抓着护栏,死死咬着嘴唇。 他们的心脏仿佛被河流的旋律所捕获,跟随着河水的脉搏跳动,直到,那一刻的到来。 “轰!”加速,然后失重。 屁股和脚从马车上浮起来,在漫长到让人错以为是永远的几秒后重重砸回原位。 他们顾不上疼痛,起司直接踢开了马车的后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如银河流淌而下,无法看到两岸的宏伟瀑布。 那还能叫瀑布吗? 那些翻涌的白浪前仆后继,让人恍惚中将它们的变化视为一种永恒,它就仿佛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