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声不必,接下来就是几秒的沉默。剑七何等人物,虽说境界可能尚不及渔翁那样宗师级别的武者,但同年龄段内,不论是阅历还是手段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一般来说,如果有人在门外用那种语气说了不必,接下来就该是粗暴的破门,不过法师不是凡人,他们要破门的方法自然也不会是脚踹肩撞。 说句题外话,这两种破门方式剑七其实都见起司用过,有的时候灰袍会做出这种和他施法者身份严重不符的粗暴行径,其原因按他的说法是受到了住地的影响。 不过起司所长期居住的北地并没有多少施法者,哪怕在烈锤领的范围内人类之外的种族开始聚集,其中真正能以法师自称的人也寥寥无几,毕竟冰天雪地对于许多法术流派来说就意味着连施法材料都难以筹备,因此这世上会如此行事的法师,必不会太多。既然对方不会用暴力破门,那就是法术。 剑七想到这里脚下略微后撤,随时可以向身后弹出。果不其然,三秒之后,异常的温度从他的铁棒上传来,就好像棒身在炭火上被加热了好几个时辰一般。 松手,后撤,抽出背在背后的飞燕剑,整个过程花费的时间不足一息。也就是在这一息之间,横在门板上的铁棍已经呈现出了黯淡的红色。 见到这个景象,说剑七不心疼是不可能的,这根奇门棍怎么说都是他耗费了大量心里制造的贴身武器,所以他很清楚金属棍身被加热到这种程度会对内部结构造成多大的破坏。 但心疼归心疼,眼下他是断然不敢冲上去抢救武器的,更何况此时被高温灌注的又何止只有他的铁棒,整个房门的门板边缘,那些包裹着木门的金属,都在泛着红光。 木头,哪怕是经过上漆的木材,其燃点都是无法和金属相比的,在包裹着门板的金属边框被莫名而来的高温染成红色时,其内的门扉本该开始燃烧,甚至直接化为焦炭。 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房门的整体仍然以违反常识的样子保持了完成,只有门框以及与门框相连的门轴在高温中开始从固态转向粘稠的液态。 “这本事若是给了铁匠,肯定能事半功倍。”剑七无奈的小声说着,将飞燕剑藏在自己的右臂之后,准备应对门框分离后的闯入者。 他不认为自己完全没有机会,大部分魔法都有着与威力对等的作用时间,因此在近距离的战斗中,用武器的人往往会比施法者更容易占据先机。不过世事无绝对,他仍需万分小心。 “滋啦” 哪怕在锻造间里也难以听到的声音顺着逐渐扩大的门缝传入耳朵,那是金属在正常气温下因内部积攒的剧烈热量而融化时的扭曲呻吟。 随着门框和门轴都在这种惨叫中变形,房门能起到的作用也就从门扉转为了分隔走廊和屋子的一层并不牢靠的帷幕。帷幕两边的人,都在等待着它的倒塌。 他们没有等待多久,可能是一阵穿过走廊的微风,也可能是融化的金属边框导致门板两侧的重量出现偏差,又或者是剑七的铁棍起到了作用,房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朝着走廊的方向慢慢,慢慢倾斜下去,然后在倒塌的过程中飞速加快,最终重重砸落到走廊的石质地面上摔成了一地的木屑。 门外,没有人。 当然,薇娅房间的房门高度就占据了走廊四分之三的宽度,没有谁会等在它的正对面看着它倒在自己身上。但走廊的空无也只是假象,剑七很清楚将房门破坏的人就站在门外的阴影里,可他却不敢就这么冲出去。 敌人的数量,不明,对方的装备,不明,不需要别的,只要有个人端着一支硬弩等在侧面,冲出房门的剑七就会成为自己装到树桩上的那头兔子。可什么都不做,就意味着任凭对方出招,那和直接冲出去送死之间的区别,其实不是非常大。 当下剑七脚尖一挑,从地上抛起一本不算厚的书,接着拧身旋踢,一下将书本踹出了房间! “唰!” 想象中的箭矢没有出现,但眼前的景象更加诡异,那本飞出房间的书,竟在进入走廊时瞬间消失了!没有被击落,没有被拦截,甚至没有落下,就这么如同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无踪。 冷汗,顺着脖颈流入衣领。剑七倒提短剑,他确信自己刚才没有发梦,一切都是真实的,所以那不合理,也是真的。 “咳,门外人且听在下一言,我等来此是为拜会薇娅女士,只是来时发现她已不知所踪,故尝试寻其缘由。在下并无歹意,还望不要妄动干戈。” 这番话,能劝得住人吗?剑七不知道,因为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倒不是害怕,只是紧张,面对未知时的焦急与浮躁。 “嗡嗡!” 回答他的,是几枚突兀出现在空中的火苗,它们的样子就像传说里会在夜晚附在人身上的鬼火,区别只在于其颜色还是正常的橘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