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形并不是起司常用的变形形态,这主要是因为在寒冷的苍狮,马匹的体力流失很快,而且在地面上行动,体重和体型都不利于隐藏的马,在他看来也不如长翅膀的鸟类。可奔马与飞鸟虽都经常被诗人当作是自由的象征,它们在自然中的生存方式终归迥然不同。 鸟类的飞行,靠的是与空气和风共舞,用升力平衡重量。马匹的奔跑则不然,它挥洒自己的力量,如同一具血肉的发动机,将体内的能量转化为飞腾的四蹄,那击打在土地上的马蹄声,同时也是生命悦动的音符,当马群聚集,它们的脚步就是生物制造的惊雷,是移动的沙暴。 眼边的景物呼啸而过,鼻中进出的气体已经渐渐闻不到味道,奔跑成了唯一需要在乎的事情,仿佛只要跑的够快,疲惫,焦虑,担忧等等就都会被甩在身后。这才是起司在此时选择马作为自己移动形态的真正原因,只能向前奔跑的马不需要回头,只要跑的够畅快,那些影响自己的因素便都会隐去。那便跑吧,跑的再快点,再肆意些,让风吹起鬃毛,让土地刻下蹄印。 遥远的目的地在马蹄下越来越近,可能是起司化身的马匹跑的太快,他这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空白世界中的危险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灰袍法师便已从它们面前风驰电掣的闯了过去。 当然,单纯的快是不足以完成这件事的,还记得起司之前身上的种种异象吗?它们并未消失,所以这匹灰袍变化的马,按照通常意义上来说,应该会被叫做神驹。 简单来说,起司身上的魔法异象让他可以踏过较浅的水面,在松软的土地上健步如飞,在零散的碎石中如履平地,当地形带来的阻碍都不能成为威胁,日行千里也就变得没那么难以实现。 星空在头顶闪烁,奔跑了许久的马儿停下脚步,驻足环顾着这片陌生的土地。星空之下的一切都令起司感到陌生,因为他所熟悉的,只有那灰色砖石制成的,位于荒原上的塔楼,这一点不论是现在的他还是从前的他都是如此。 鬃毛变回头发,马蹄变回手脚,只有皮肤上的汗水留存,且仍然是那么大滴,以至于起司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灰袍法师打了个响指,身上的水珠被无形的火焰蒸发,在兹拉声里消失无踪,他随手一抖,灰袍变作的包袱就散了开来,吐出其中的衣物和零散物件。夜晚,已经有些凉了。空白世界也有四季之分,告诉着人们这里没有真的独立于一切之外。 穿戴整齐,重新披上那身法师袍,起司在黑暗中随意的走动着。黑暗是一种未明的禁忌,如果你不了解某个地方的黑暗,最好对它怀有敬畏。 起司换衣服的时间说不上长,却已足够某些饥肠辘辘的东西靠近过来,那是一些比老鼠更大,身体更细长的黑色生物,它们走在草地上却没有声音,微微张开的嘴巴里是锋利的牙齿,让人毫不怀疑其饮食习惯。 起司用余光瞥了眼那些自认伪装的很好的猎食者,在法师的分类学里,它们应该被算在獾或者貂的分支上。这种小体型的肉食动物丝毫没有因为和法师之间的体型差距而迟疑,这种勇气和愤怒令人印象深刻。这让起司想到昆虫中的蚂蚁,个体能力有限,却可以通过数量密布。黑色的獾越来越多,有五头,不,七头,甚至十头,它们步步紧逼,从背后收缩着包围圈,准备袭击这个身披布片的猎物。 “肉食动物的肉,不会太好吃。算了,能果腹就好。”凶勐的野兽在起司开始说话时朝他的身上扑来,第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第二只被弹了下脑袋,第三只撞在了灰袍上,第四只被黑暗中伸出的手从背后捏住了毛皮,第五只完全丢失了目标脑袋撞到了裸露的岩石上。余下三只成功落到了起司身上,可在对着法师勐啃一口后就昏了过去。 片刻之间,这片草地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狂战士就已经化为了温热的肉块。起司反手从腰带上抽出解剖用的小刀,点起一堆火开始给今天的晚餐剥皮去骨。 高明的法师不见得能成为高明的厨师,但他们对生物学的了解却足以胜任解剖的任务。起司很快就将八只小兽变成了八块烤肉,将不宜食用的部分埋在了土里,防止血腥味引来更多会打扰他吃饭的东西。 那肉,果然不好吃。又酸又硬,实在称不上美味。灰袍强忍着吃了两块,其它的就被收了起来用作应急储备或施法材料。之前看到红光的地点,不远了,明天天亮就可以抵达,没必要连夜赶过去。起司抬头看着天空,星空总是灿烂的,和他在北地荒原上看到过无数次的一样。 在这片星空下,他是如此渺小,可这渺小的个体却偏偏有着比他在生态系统之中应有的多得多的力量。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成为强大的施法者究竟意味着什么? 有人说无知是一种保护,渺小未尝不是,只要你够渺小,无知与否都不会值得注意,世界的重量也总有更庞大的东西分担。可一旦你认为自己足够伟大,那要肩负的东西就很难想象了。 “出来吧,你跟着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