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天的勘察加半岛野外起床,难度和痛苦程度不亚于高考,尽管江禅机他们都是钻进厚厚的羽绒睡袋里,但早上醒来时,袋口的部位都因为呼吸中的水汽而结了一层冰霜。 没人会脱光衣服睡,否则早上穿衣服的时候会生不如死,不过江禅机还是每天第一个爬起来,主要是为了跑进树林里解决生理问题,等他回到帐篷时,伊芙也已经起来了,正在穿外套,她在西伯利亚住了挺久,比较适应这边的气候,而拉斐还是以待机状态躺在睡袋里,她体温更高,跟个小火炉差不多,就是费燃料。 伊芙揉了揉眼睛,说道:“奇怪,看着看着书,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刚才醒来还担心把书压坏了。” “很正常啊,这几天大家都很累,要是让我看英语书,我肯定会秒睡,反正又不是很着急,今天晚上再看吧。”江禅机安慰道,“书就留在你那里。” 伊芙想了想,“我基本上没有过看着看着书就睡着的经历,尤其是这本书里面的内容需要思考和推敲,你知道过去的时代,虽然文字在一定范围内是通用的,但不同地区的书写习惯有很大的区别,我还一边读一边做笔记来着,结果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从睡袋里拿出小册子让江禅机看里面的笔记,有字迹的最后一页的最后一个单词,拉出一个长长的对勾,显然是这个字母还没写完她就睡过去了,笔不受控制地歪了。 江禅机看她这么耿耿于怀,心中起疑,默默问道:“尤绮丝,是你搞的鬼么?” “机会合适,我已经把她的思想复制过来了,本来是想等她睡着了再复制,但她迟迟不睡,我就不想干等了。”尤绮丝答道。 怪不得,想起伊芙那间木屋里满墙的书,看来她真的挺喜欢看书,并且看书不会睡着。 “另外,你让她有机会去做一下脑部CT,我复制的时候感觉她大脑里有些异常,但不是很确定,也许是因为她的脑袋受过伤,也许是因为一万年的记忆积累给她人类的大脑造成了过重的负担。”尤绮丝补充道,“人类的大脑并不是为了记忆这么久这么多的东西而进化出来的。” “啥?”江禅机吓了一跳,“你是说……她脑部……有肿瘤?” “未必是那么严重的东西,正常情况下她的细胞应该不会自我复制出错而产生肿瘤,但一万年的时间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去检查一下更好。” 尤绮丝之前就说过她喜欢伊芙,果然对伊芙比较关心。 不过去医院检查也得等活着离开这里再说,江禅机看着正在低头整理笔记的伊芙,问道:“对了,你最近一次体检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令伊芙很意外,“很久了,至少几十年之前吧,除了身份问题之外,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医生解释我满身的伤疤,所以会尽量避免体检,而且我也没怎么生过大病。” 这倒也是,如果被医生看见她身上的伤痕,说不定会悄悄报警,以为有人虐待她。 江禅机琢磨尤绮丝的话,又联想到她的伤疤,突然灵机一动,问道:“你身上受过那么多伤,还从马背上坠落过,那……”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的脑袋磕过么?” 她的身体在一万年期间积累了这么多伤痕,尽管这些伤全都愈合了,但终归会在身体上留下疤,疤痕需要很长时间才会慢慢淡化、消除,那么如果她的脑袋也受过磕碰——这在一万年期间简直是一定的,脑袋里也难免会有淤血之类的,像什么桥静脉或者毛细血管破裂导致的血肿,伊芙能活到今天,说明这些伤都已经愈合了,但脑袋里那些伤痕可不像皮外伤那样结疤脱落就完事了,大脑太过精密,可能一点点的残损逐渐累积起来,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的程度。 果然,她点头道:“头破血流的次数都数不清了。” 看来想永生,不光是细胞可以无限分裂那么简单,江禅机也没多说什么,没必要让她一直惦记着这事,还是等离开这里之后再说吧。 “对了,关于放逐咒语的内容,我似乎看明白了,但不是单纯的念一段咒语那么简单,否则谁拿到这本书随便念一段咒语都能封锁撒旦它们的行动,委实不太可能。”伊芙指着笔记里的一段,“解铃还需系铃人,可能是为了防止召唤出来的恶魔反噬召魔师,这是召魔师对其预防性的限制,也只有把它们召唤出来的人有放逐它们的资格。” 尽管伊芙听出江禅机的话里有话,而且跟自己有关,但既然他没有主动往下说,她也绝不多嘴追问。 “但露西娅已经死了啊。”江禅机叹道。 “没关系,后面还记叙了如何召唤召魔师的亡魂,露西娅就是用这种方法,将自己的亡魂封印在了这本书里,她可能已经预先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你看整本书的最后一页,虽说是用的拉丁语,但字迹明显比书里其他部分的字迹更新。” 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