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完手术,实在没法下床,我带了他的一封信来。” 信是老人亲手写的,笔锋苍劲尖锐,但语气是客气的: “谢先生:展信佳。你我素未谋面,但鄙人对您仰慕已久。恐惊扰您的生活,我迟迟没有亲自登门拜访,抱歉。您养育谢靖的恩情,我没齿难忘。您有任何需求,只要一开口,我定会竭力满足。我身患重病,恐时日不多,想把谢靖接到身边住一段时日。不知您是否能应允?若您能圆我父子情谊,我对您感激不尽,愿送家宅一幢,以示感谢。敬祝夏安!欧阳敬上。” 谢家人围在一起看信。谢庆云读了半晌,没看出什么猫腻来,他写得诚恳,语气也没什么错。谢庆收却不这样想,他说道:“这算是租借谢靖的合同吗?既然是合同,那为什么没写日期?只写住‘一段时日’,糊弄谁呢?” “我父亲卧病在床,能写下这段文字实属不易,他考虑不周,这点我向你们道歉。医生说,我父亲最多还有半年时间,他租借谢靖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年,我可以你们保证。” “那你写下来!”谢庆收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别人客客气气的,不跟欧阳提过分的要求,但是他却不这样。他把那封信摊在欧阳面前,说道:“你在上面写个日期,在那之前,谢靖必须要回来。” 欧阳脸色阴沉,谢宏轩喝了儿子几声,骂他“无礼”,但他巴不得儿子更无礼一些,让欧阳愤然离去。但欧阳却强忍不悦,拿出一支擦得锃亮的钢笔,一笔一划地写了上去:谢靖租借日期截止到2001年12月31日。 欧阳按照要求做了,可谢庆收却更难过了。他想刁难欧阳,让他知难而退。可是欧阳不退,这让他的算盘落了空。 冯玉珍始终把谢靖搂在怀里,说道:“这个……你要去这么久啊!你不在家,奶奶可怎么活啊!” “奶奶,其实也没几个月了。”谢靖乐观地说道:“那时候,应该还没过年吧?” 谢庆收的眼睛往外冒火:“我们还没发话,你已经决定走了?” 养父一生气,谢靖就很害怕。他辩解道:“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想走就走呗!你在我家,想学射击,我没钱供你;想学篮球,我还得等一笔结算到账再说……你在我家受了不少委屈,你回去吧!”谢庆收的心在淌血,眼睛也潮湿了,可他却固执地说着最狠的话:“你亲爸是个大人物,你想出国留学,他都能毫不犹豫地送你出去。你快走吧!在我家待着,耽误你的前程!你回到你亲生父亲身边,再也没有人敢叫你杂种了。” 谢靖两眼一闭,小嘴一张,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谢颖急忙安慰弟弟:“二叔说的是反话,你听不出来吗?他句句撵你走,但是他舍不得让你走!” 谢靖哭得一抽一抽的:“我不想走,我舍不得你们。可是我也想看看我亲爸,他都快死了,我想见他一面,有很多话要跟他说,这有错吗?” 这没什么错。谢靖的想法没有任何问题,但家人就是接受不了。 谢庆云盘算着日子,说道:“你要是马上就走,那就赶不上我结婚了。我想让你当小花童,看来也不行了。” 在这个家里,姑姑是给予谢靖最多信任的大人。无论谢靖闯了多少祸,姑姑总能以最大的耐心来等待他的成长。离开了家,就没有这么好的大人为他保驾护航了,谢靖哭得更凶了。 “哭什么哭?一个男子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你在我家待了这么多年,只学会哭吗?” 谢庆收暴躁地踢翻了一个小板凳,儒雅的欧阳皱起了眉头,他可不习惯这么粗鲁的行为。 “你!” 谢庆收一声大喝,欧阳浑身一哆嗦。他抬起头,发现谢庆收正拿手指头指着自己。 谢庆收严厉地说道:“你有学问,你说说,一条命值多少钱?” “生命是无价的,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如果不是我和我老婆把谢靖捡回来,他早就被冻死了。我们救了他一命,把他养到这么大,你说,值多少钱?” “我懂了,谢先生……”欧阳说道:“我会跟我父亲说,让他把报酬再提高一些。” “你懂个屁!” 谢庆收的粗鄙之语,再次刷新了欧阳对他的认识。 “我们全家都疼他,爱他,我爸妈那么大岁数了,为他熬了那么多夜,给他做了那么多衣服,做了那么多饭!一点一点把他拉扯大!谢靖闯了无数次祸,都是我们帮忙收拾,教育他怎么长大成人!我们在他身上倾注了那么多心血,我们对他都有很深的感情!可你说什么?报酬?我们付出的这些能用报酬来衡量吗?!”谢庆收捶胸顿足,发泄完后,冷笑道:“像你们那样的人家,根本不懂得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