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简一向对万事万物都很随意,此时也浮起些许不解与忧虑。 半晌,一阵火意窜上,缓缓地燃上四肢,烧入心头。 张行简起初没在意,以为是屋内太热。 他很快气息发热,抬起了脸。 他修长的手曲起,扣紧床板上的褥子,抬起的面容一片薄红,呼吸凌乱中,微带着吃惊、沙哑:“你……” 沈青梧倾身,不由分说地与他贴挨着,渡他气息。 沈青梧扣着他,将他压回了床板。 她衣领内质体冰凉的玉佩擦出来,挨上他手背。玉佩凉得他一哆嗦,身体的酥烫反而更烈。 他什么都看不见,在一片黑暗中,四体渐渐发软,有什么攥住他心口,逼他仰着颈去寻那稀薄空气。 努力平复之后,呼吸都潮润起来。 在她微退开时,他甚至忍不住侧脸了一下。 他听到了她的一声轻笑。 黑暗中静然,只听到帷帐被风吹动的声音。二人面容相贴,谁也没再动。 艰难逼仄后,四肢发麻间,张行简想到她方才所说——“今日就会起效的。” 原来是这个起效。 沈青梧低着头,额头贴着他眼上白布。 她感觉到什么,于是笑意越深。 他分明不情愿,但他早已不算是不情愿。这人一贯无欲无求神仙公子,被她戏弄至此,他也不露出丝毫恼怒色。 可怜呐,张行简。 来与我对招啊,张行简。 沈青梧笑:“受不住了?” 她声音薄如冰刃:“没关系,我帮你。” 她扣住他手腕,再次俯身。 张行简勉力抬手,搭在她肩上,微微制止她。他力度很轻,因实在没有力气。而沈青梧也不勉强,她知道他撑不了多久—— 卖她秘药的人告诉她,这味“骨酥”,男子越是忍耐的时间久,越是熬不住爆发期。即使冷静如他,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这些天,她看到了张行简太多不为人知的虚弱面。 她等着张家的月亮露出被逼疯的一面。 张行简仰着颈,喉结在透入帐内的日光下晃得沈青梧出神。 她忍不住贴近,听到他轻声:“你给我下药?难道这几天的药,都不对劲?” 沈青梧诚实回答:“前几日的药是对的。你太体虚,我总得等你缓过来。今日早上我给你把脉,发现你已能下床。” 她停顿一下,想到之前他逃跑的事,便语调平常地继续:“我暂时做不出打断你的腿的事。为了防止你离开,只好换种方式让你没有力气。” 她贴着他,声音幽若鬼魅,在张行简四肢百骸中轰然炸开:“张月鹿,是不是要疯了啊?” 张行简绷着身,内衫微湿,胸腔脑内皆金鼓齐鸣。 他呼吸短而轻,长发散于指间,平静间,只有白皙面上的红晕有些征兆。 这是怎样的美男子,难怪让人趋之若鹜。那红如樱花绽于白雪间,妖冶撩人,让沈青梧鬼使神差地靠近。 正如她对他一向的痴迷。 张行简度日如年,模糊想到很多昔日片段。他用最后的力气,反扣住她手腕。 沈青梧低头。 身下的青年仰躺着,声音如暖月,终于问出了那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阿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青梧俯下身,一字一句地嘲弄:“因为我是疯子。” 她捧起他绸黑发丝,指间轻绕。 折磨寸寸逼近。 沈青梧一手掐住郎君修长脖颈。 她俯身咬上张行简脖颈。青年手猛地抵住她肩。 男女对峙一如战场厮杀,战鼓喧天你来我往却兵不血刃。沈青梧眼中烧起疯狂之意,漠然又轻柔地回答他: “从天龙十九年开始,我就疯了。” 黑暗被那烈火吞噬前,张行简混乱的思维,飘到了天龙十九年—— 那年,他刚刚认识她。